薑珠兒聽她提起秦文和,忽然有些慌亂,“姐姐,我知道你不會看不起我,隻是如今我確實不想那些。
至於秦大人,他回京可和我沒什麼關係,他不過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照顧我而已。”
原本薑璿不過是試探的問了句,薑珠兒麵上那絲慌亂雖一閃而過,卻還是被她看在眼裏。
這兩人之間果然是有點什麼。
她皺了皺眉,“我說的,你自己想想,你也算是經過一些事的人了,你到底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終究是你想的。
反正你無論怎麼想的,我總是支持你的。”
薑珠兒抱頭鬱悶,說道,“謝謝姐姐,我隻是覺得,我不能害了別人。”
薑璿也沒有與她爭辯,隻是說道,“你覺得和人在一起是禍害別人,說不定那人樂意被你禍害呢?”
“感情的事情,是你情我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薑珠兒頓了頓,沒有說話,她這幾年的經曆足夠讓她看清楚人心,從前可以說是被母親養著的嬌花,可從母親去世後,走得跌跌撞撞的。
記得曾經外祖父許鄴曾經說她和她娘一樣舉止輕浮,她雖然驕橫蠻撞,可她甚至沒怎麼接觸過什麼男子。
怎麼就輕浮了?
她忽略掉腦海裏閃過的那道影子,搖搖頭,她知道他的家世如何,清清白白的。
她配不上那樣清白,那樣好的他。
薑璿見狀,心頭歎了口氣。
這種事情還是得她自己拿主意,她拍了拍薑珠兒的手,“那先這麼著吧,到時候你想要如何,都和我說,我總是為你做主的。”
薑珠兒點頭。
兩人又說了會話,薑璿要走,薑珠兒站起來送她到門口,有些依依不舍的拉著薑璿的手。
“你這段時間趕路也累了,等到除夕宮裏宴客的時候,我讓人給你送帖子,到時候你願意就去,不願意也沒關係。”
薑珠兒摸了摸臉上那道疤痕,默了一下,仰起頭,燦爛一笑,“姐姐邀我,我肯定要去的。”
遠處胡同口傳來馬車轆轆的聲音,碧雲輕聲道,“娘娘,太上皇來接您了。”
姐妹倆一同望去,薑珠兒不認識,薑璿卻是認識那趕車的人是誰的。
等到馬車走進了,林翊從車上下來,薑珠兒上前行禮。
薑璿沒想到林翊會來接她,笑嘻嘻的道,“你怎麼有空出來,事情忙完了?”
林翊朝薑珠兒微微頷首,走到薑璿身邊,說道,“走吧,我帶你去集市逛一逛。”
薑璿任他牽著,高高興興上了馬車,還不忘朝薑珠兒擺擺手。
薑珠兒望著馬車走遠,還有薑璿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唇角也不覺彎了起來。
姐姐笑著的樣子很好看,他們的感情,真好。
她進了院子,關上院門,靠在門板上,咬唇想了半天。
也許姐姐說的對,也許她不應該這樣的自暴自棄,在安家口,在鳳嶺,在善堂,她看到很多自強自愛的姑娘。
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自暴自棄,而是努力的向上生活。
也許她們不夠美麗,沒有高貴的身份,更沒有出眾的才華,可她們依然樂觀向上。
這麼想著,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摸摸頭頂的發髻,當真就進屋拿了個東西出門去了。
她先是在車馬行租了輛馬車,將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給那車夫看了,直奔紙條上的地址而去。
她讓馬車停在胡同口,付了車資,獨自朝胡同裏走去,心情有些忐忑。
院子的門並沒有關,隻是半掩著,從半開的門縫朝裏頭望去,裏頭有人正背對著在井邊打水。
天色已近黃昏,斜陽懶懶地照在他挽著的手臂上,雖然是個文官,可手臂上的肌肉也是鼓鼓的。
也不知道之前做了什麼,手臂上竟然有密集的水珠,隨著他的動作,泛出晶亮的光。
在安家口被圍的時候,薑珠兒不是沒見過赤臂的男子,但沒有一個讓她這樣麵紅耳赤的。
他的個子也很高,她好像是在他的肩膀那裏?還是在他的腋下位置?
不是說北方的男子才是高大粗壯的嗎?他一個江南士子,怎也如此高大?
門忽然打開了,薑珠兒嚇的後退一步,腳下是台階,她一個踩空,眼看就要摔了,斜裏伸出一隻長臂,將她一撈一帶,等到她站穩了,那帶著濕意的手臂收了回去。
薑珠兒有些悵然若失的。
“你怎麼來了?”
秦文和走到井邊,將水桶又放了下去,再提上來就是滿滿一桶水,看他樣子一點也不吃力。
放下水桶,他凝眉望著她,問道。
薑珠兒斂了斂心神,臉頰有些發紅,“我……我來看看……”
至於看什麼,他到底是沒說出口。
秦文和將水倒在木盆裏,拿起邊上的帕子,開始擦起院子裏石凳石桌。
冬日的井水,冒著微微的白煙,薑珠兒呐呐說道,“水不冷嗎?你要不要燒點熱水……”
秦文和撇了她一眼,“冬日的井水不冷。”
等到將石凳石桌擦幹淨,又進了裏屋,拿了個墊子出來,墊在石凳上,“坐吧,這樣不涼。”
薑珠兒小聲的說了聲謝謝,斜著身子坐了下來。
院子裏一片寂靜,薑珠兒無聲的坐著,秦文和拿著抹布在到處擦擦洗洗。
終於,薑珠兒鼓起勇氣,走到他的身邊,站定,“秦……秦大人,我有話想跟你說。”
“秦大人沒空!”秦文和微眯了眯眼,將抹布扔到木盆裏,淡然的看著她,“等秦大人哪天有空再說吧。”
薑珠兒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要一泄而空了,到底還是抿著唇倔強的看著他,“我不會耽誤你很久的,一下下就好。”
她想和姐姐說的那樣,努力一次,就算失敗了,她也甘心,總比什麼都沒做,就放棄的好。
而且,而且……是他說,有事就找他的,可他竟然又說沒空!
忽然,她道,“秦大哥,我想跟你說……”
秦文和聽她叫秦大哥,眼底笑意一閃而逝,正要回話。
外頭院門被敲的砰砰響,他示意薑珠兒稍等,快步走到門邊,臉上帶著些許的不耐煩,“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