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有些酸酸的。
他遠遠的看著她的背影,等到她及笄後,婚期隻怕也要定下來了。
他與崔英的未婚夫倒也認識,雖然他未婚夫的性格中有軟弱的一麵,但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兩家也是世交,相信她的日子能過得不錯。
這樣多年,一直關注她,他隻願意她以後一帆風順,萬事順心如意。
心中如此想著,薑瑜的心情卻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壓著他。
書上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而那八九分裏,也許丟掉的正是自己最在意的。
沒來由的薑瑜的胸口緊了一下,好像有萬千根針在紮著他,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去了外院。
路上,他的小廝薑海偷偷的在他耳邊說道,
“大少爺,剛剛我在外頭,看到李家三少爺和一個小廝說話,我聽到那小廝說,人沒找到。
本來嘛,這不過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可李家少爺見我經過時,仿佛見了鬼一樣,臉都白了。”
“大少爺,你說他們找人就找人,這有什麼好害怕的?有什麼不好讓人聽到的?”
李家三少爺?那不就是崔英的未婚夫?
他家的人沒找到,為何要怕人知道?這擺明心裏頭有鬼。
他捏了捏下巴,擰眉想了想,在薑海耳邊說了幾句,他是看著崔英長大的,所以,他肯定不想崔英被騙,不管李家三少爺,或者李家有沒有貓膩,查查總是無妨的。
果然,人心生暗鬼,事情真是禁不住查,薑海不過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查出來了。
“小的找了個衙門裏不起眼的衙役,搭上了李家三少爺的小廝,說是李三少爺在外頭和花樓裏的一個花娘好上了。
去年底的時候,不知從哪裏弄了筆銀子出來,幫著花娘贖身,在外頭租了間小院子,做了外室……”
薑海一邊說,一邊看了看薑瑜的神色,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自家大少爺對這件事情高度關注。
“那天你聽到的什麼人沒找到又是怎麼回事?”薑瑜神色不明的問道。
薑海趕緊道,“是這樣的,就是崔老太爺生辰的前一天,李家老夫人派了十幾個婆子,去了那小院,將那花娘帶走了。
院子也退了,人也不知去向了,那花娘的去向,要小的查清楚嗎?”
“大少爺,這事,要不要告訴崔大少爺?”
薑瑜臉色如常,可眼睛裏卻帶著絲陰沉,“哼,看來這李家的家風好得很啊。”
從去年就已經養在外頭了,李家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派人處理了,那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從前崔英還小,兩家雖定親了,可一直都沒定下婚期,崔英今年十三,那麼李家這樣的利落,定然是崔家說了婚期的事情了。
崔家雖然說已經退到金陵,可崔大老爺還在京城為官,崔家也沒有倒。
李家能和崔家做親,那是前世休來的福分。
這個李三!
薑瑜握緊拳頭,大概李三少爺在他的麵前,現在會被他痛揍一頓。
他什麼都沒做,不過是恰好的帶著崔家的一位少爺從李三養外室的胡同經過,又恰好看到李三從那院子裏出來,更恰好的讓崔家少爺看到了那位花娘的麵孔。
再沒多久,崔家就私底下和李家退了婚。
本來就是兩家口頭上定的娃娃親,李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崔家定然是不會讓自家閨女進那樣的門的。
李三養外室,李家如果一絲風聲都沒聽到,那李家當家人的糊塗,那就真是一言難盡了,李家也就是外表光鮮,內裏肯定亂相四起。
如果說李家知道李三養外室,卻偏偏裝著不知道,等到崔家說到兩人的婚事時,這才動手處置,那麼養外室在李家看來,那也不是大事。
李家的門風不但不能結親,以後還要遠離。
其實,養外室是小事,可李家處理的方式才是大事。
因為是口頭上的娃娃親,在加上崔英之前年紀小,根本就沒到說親的年紀,退了也就退了。
薑瑜聽了,也為崔英高興。
隻是也不知道她這樣莫名其妙退了親會不會不高興?
薑瑜想了又想,覺都睡不著,幹脆起身換了身夜行衣,去了崔家。
崔英果然沒睡,一個人趴在窗台上,看著外麵的月色。
見他出現在麵前,一點也不驚訝,隻是歪著頭打量他,“這麼晚了過來是有事?”
他從身後遞上一束花,
“這是我摘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那個,你很好,退親就退親,以後肯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崔英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薑瑜被她看的不由自主摸了摸鼻子,微微一聳肩,“好吧,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這是他第一次偷偷翻到她的院子裏來,也是第一次這樣表達關心。
原本淡然的崔英,不由自主的竟然有些窘迫,白嫩的臉上爬上緋色。
“謝謝你的安慰,那門親我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反正我還小,過兩年再說吧,要是能不嫁人那才好呢。
男人什麼的,太麻煩了。”
看著小小的她發出這樣的感歎,薑瑜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嫁人為什麼不好?多個人疼你不好嗎?”他問道。
崔英白了他一眼,
“多個人疼?萬一多個李三這樣的呢?”
“這是找個人疼,還是找個人給自己添堵啊?就算男人好,那家人呢?就我爹娘這樣的,還時常有爭吵呢。
我爹倒是沒納妾,也沒養外室,可也沒幾個和我爹一樣的人啊。”
原來她是怕這個,他笑了笑,
“天下男人這樣多,總能找個和你爹一樣的。”
崔英歎了口氣,“算了,我也不想了。”
薑瑜眯眼看了她半響,看的崔英心裏發毛,摸了摸臉,狐疑,“我臉上有東西?”
他唇角一挑,沒頭沒腦的道,
“英英,你覺得我如何?要不,我去你家提親如何?”
崔英懵了,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烏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半響,才捂著嘴巴,四處看了看,將他一把從窗戶那裏拉了進來。
之後,又關上窗,磕磕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