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普羅香料不會對人產生影響,穩妥起見景上華還是換了身衣裳,命李福安將摻雜著普羅香料的衣裳好好收起來。
此刻已經是盛夏時分,裝滿冰塊的景泰瓷缸安安靜靜躺在殿內的角落裏,散發著清涼的氣息。景上華眼神一晃,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殿內,忽然瞧見默默站在門口的如意。
他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慌張,連他自個都不知道為何慌張。如意微微勾起唇角,一雙眸子靜靜地望著景上華,邁開步子進了來。
“皇上怎得也不喊臣妾起身,若是誤了時辰該如何是好,到時候康王可會責怪臣妾的。”
景上華臉色柔了幾分,按捺住心底的悸動,微微一笑道:“你是朕的女人,誰敢責怪你?況且朕是君王,總不能讓朕守著時辰到罷。轎輦已經準備好了,你起身了正好,朕已經派人去通知柔貴妃了。”
如意也是一笑,眉眼中盡是纏綣的神色。她伸手撚起一旁的果子,塞進景上華嘴裏,撒嬌道:“臣妾知道皇上疼臣妾。”
帶著譏諷的冰涼在眼底一閃而過,如同流星一般,即刻消失不見。她不屑,她譏諷,在她心裏,景上華是為著她那張傾國傾城的麵容,才對她如此寵愛如此寵溺。每當她回想起毀容的那段日子,與現在對比,諷刺感會越來越深。
不過片刻,柔貴妃嬌嬌柔柔地來了,與如意行了個平禮,含笑道:“不如妹妹夜裏宿在太平宮,倒是臣妾來晚了。”
景上華微微一笑,卻什麼也沒說,隻指了指宮門的方向,道:“轎輦已經備好,走吧。”說罷牽起如意的手,緩步朝前走去。柔貴妃一愣,眼神落在那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不由得心裏一酸,忙按捺住情緒,跟了上去。
康王不比三王爺顧念兄弟之情,性格也更為喜怒無常,因此手裏的兵權也比三王爺握得更久。景上華雖然已經掌握了三王爺的軍隊,卻掌控不了軍心,那些士兵依舊忠心於三王爺,讓景上華頭疼不已。
此次出宮去康王府赴宴,一是表麵上維持與康王的關係,二就是暗地裏的羽衛軍,想辦法捉拿康王,奪去她的兵權。
康王府早已張燈結彩,處處奢華精致,老遠就能聽見從康王府中傳出來的絲竹聲。康王府門口整齊停放著許多官員或是富商的轎輦,轎輦上的薄紗隨風飄揚,輕薄得幾乎要消失在空氣中一般。
在遠遠瞧見行駛來的皇家轎輦時,康王府門口議論談笑的人群戛然而止,皆驚慌地俯下身子跪了下去,腦袋緊緊地貼在地上,什麼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一前一後的轎輦穩穩停下,李福安躬著身子迎了景上華出來,就見景上華伸手又扶了如意下轎輦。正巧此時,柔貴妃也從後麵的轎輦下了來,眼神晦暗不明地望著前麵的兩人,隨即微微垂下頭,掩飾住眸子裏的傷感。
康王與康王妃連忙迎了出來,俯身行禮道:“臣給皇上請安,給兩位娘娘請安。”
柔貴妃是宮裏的老人兒了,資曆深遠,此刻站在景上華身側的卻是如意,實在是很難讓人忽略兩者間的關係。康王妃自然也是瞧見了,將所有情緒皆掩飾住,並未說些什麼。
“起來吧。”景上華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康王府,淡淡道,“許久未見康王府,果然又奢華了許多,比起皇宮來說也差不了多少啊。”
康王站起身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倨傲。他眼神朝如意臉上一掃,又緩緩地挪了開,道:“皇上說笑了,康王府如何能與皇宮相比。外麵熱,還請皇上跟隨微臣,進殿去坐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