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駭人聽聞的是,他的狠辣心腸,曾經為了一己私欲殺害了自己的庶母和庶弟。
這種冷酷無情、毫無人性的大壞蛋,她一點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李允寧深呼吸一口氣,盡量用正常恭敬的語調道:“將軍大恩,允寧銘記在心,日後若有機會,必會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跟他說話,比跟回答教書太傅的問題還要緊張。還好她聰明,隻用空泛的措辭,並不允諾他什麼。
雲奕懶散地笑了笑:“我以為有什麼實質好處,原來空口白牙,給人畫餅充饑。”
被他戳破心思,李允寧羞窘地低下頭,給自己打了口氣,鎮定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指不定哪天他有用得著她的地方。
雲奕挑挑眉,不置可否。
交談間,李允寧頭愈發暈眩,身體裏也像鑽進了很多螞蟻,又熱又癢。
想到剛剛那倆小兵給她喂的那什麼“風流藥”,咬唇道:“將軍,我身體不舒服,您、您能不能給我請個太醫?”
宮內已被叛軍占領,太醫院還有沒有人難說,她獨自出門去找,怕又會引人覬覦。
雲奕抽出劍鞘撩起她一隻袖腕,李允寧不知他想幹什麼,惶恐地向後縮了縮,想要收回手腕。
“我略通岐黃之術。”
原來懂醫,李允寧放下心,看他伸出兩指搭她腕上切脈。
她肌膚滾燙,他指尖冰涼,兩兩相觸,她竟感到一絲奇異的舒爽,想他多碰一些,碰久一些。
這藥,把她腦子都荼毒傻了。
悄悄偏了偏頭。
片刻,雲奕鬆手,思忖:“這藥性烈,無法可解,隻有與人合歡。”
“你該不會是誆我的吧?”李允寧脫口,他一個壞人,完全有可能騙她這樣天真單純的小公主。
“我用得著誆你?”雲奕瞥她一眼,如老鷹看小雞一般,輕飄飄地道,“我想對你做些什麼,你有還手的餘力嗎?”
這倒也是,她身子軟得都站不起來。
李允寧沉思一會兒,問:“那我要不解呢?”
“藥性浸骨,以後會留下病根。”
“什麼病根?”
雲奕含蓄地答:“或比青樓女子還要放蕩。”
“他、他們!”李允寧恨得咬牙,那兩人隨手一喂,竟毀了她的身子。
眼淚不禁湧出,體內如火在燒,她趴在冰涼的地板上自暴自棄,“那我在這裏等死好了。”
她不會委身於任何一個亡她家國的男子。
等抵抗不住藥力之時,她就一頭撞死。
雲奕瞧她像隻發春的小貓卻隻能可憐兮兮地蜷在地上,放輕聲氣:“剛剛還說要還我恩情,你死了,我找誰報?”
本來就是他的人,將她害得這麼慘。李允寧滿腹怨氣,不管不顧地:“你殺了我好了,就當沒救過我。”
雲奕置若罔聞,提議:“自古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事例不少,要不你考慮考慮,還能幫你解毒。”
“我才不要!”李允寧拒絕,偷偷撩起眼皮覷他。
他看著二十歲左右,身材頎長,麵容白皙,皮膚像被牛乳泡過,細而光潤,眉目烏黑,鼻梁高挺,一張薄唇泛著淡淡的粉,整個人如世家執扇風流的翩翩公子。
她感覺自己有點渴,不知道他的臉舔起來會不會像牛乳一樣甘甜,唇會不會像桃肉一樣迸出果汁。
雲奕窺到她渴望的目光,戲謔一笑:“擦擦口水。”
李允寧恍然地抹抹唇角,發覺什麼都沒有,羞惱道:“你少騙我!”
雲奕卻彎腰一把將她抄起,往裏間走,“既然你這麼望眼欲穿,那我隻能略作犧牲、成人之美。”
“誰對你望眼欲穿了?”李允寧軟軟地掙紮,“你放開我……”
她被他扔到寬大的鳳榻上。
她的榻是皇兄命最好的匠人用上等紫檀木打造的,上麵鋪著一層西域進貢的羊毛絨毯,摔下去時像陷入積雪裏般綿軟,並不感到疼。
雪白的帳子在昏暗的殿內璨璨閃著無數點亮光,如漫天星辰,又像夏夜飛舞的螢火蟲。她怕黑,這是皇兄專門將夜明珠磨碎,嵌在帳上哄她睡覺的。
皇兄一定不知道,在他細心體貼布置的床榻上,她即將要被一個壞蛋奪去清白。
體內的烈火熊熊燃燒,李允寧想,要是真把她燒死了也好。可偏偏不,灼熱中的癢更難忍,像有螞蟻入到骨子裏啃噬。
以至於她聽到雲奕卸甲的摩擦聲,竟有一絲不合情理的迫切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