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放了兩日假,節後的第一次早朝,百官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戶部的慕大人好像變好看了,而且不是一點半點的好看,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不由自主地呆住,雖然是一樣的官袍裝束,一樣的低眉順眼,卻說不出的風流動人,他們不禁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瞎了,為什麼覺得她相貌平平呢?
慕灼華被人暗中打量,她心中唯有苦笑。被太後揭穿了秘密,陛下也知道了此事,她若再易容掩飾,隻會讓陛下和太後認為她別有用心,她無可奈何,隻能放棄易容,隻是稍微將眉毛畫得淩厲一點,少一些少女的柔媚姿態。然而初經人事的少女,眉眼間自有一股嫵媚風流之色,這三分春色便足以融化七尺寒冰了。
眾人暗中議論著,忽然見一襲暗紫色自門外大步走來,議政王麵色冷沉,似有不虞,登時將眾人的議論聲壓了下去,百官麵麵相覷,暗自揣測是誰得罪了議政王,他今日似乎比往日遲到了半刻鍾。
劉衍一進門便看到了人群中嬌小的身影,她雙手交疊於身前,麵含微笑,舉止與往常並無不同,但那一張豔若桃李的絕色容顏卻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她不言不語,卻儼然身處旋渦中心。
劉衍今晨本是等著她一同上朝的,馬車等了好一會兒,卻未見慕灼華蹤影,他還以為慕灼華身體不適,差遣了執墨去問,才知道她早已進宮去了,這擺明了是躲著他,避開他。劉衍哭笑不得,心口略微堵著,一路上沉著臉盤算著如何“教導”她,尚未進門便聽到那些男人們的議論聲,火氣便更旺了,但一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眸,再多的火氣也被瞬間澆滅了。
隻餘一聲歎息。
慕灼華壓低了腦袋不敢與他對視,隻怕一張嘴一抬眼,便外露了情緒。劉衍走到了她身旁停下,沒有人敢直視劉衍,他倒是借此方便,將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裏,又有廣袖作為遮掩,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慕灼華頓時僵住,卻又不敢動作太大,怕引來別人關注。
那人便壞心眼地捏著她的掌心,又麻又癢的感覺讓她半邊身子都酥了,呼吸也亂了,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壓低了腦袋,生怕被別人察覺她的異樣。
劉衍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低沉語氣說:“散朝等我,一起回家。”
慕灼華沉默不語,袖中那隻手便用力揉了一下,她身子一顫,隻得無奈點頭。
終於到了上朝的時辰,劉衍隻能鬆開手與她分開,她站在隊伍之末,與他拉開了距離,心跳才緩緩平複過來。
她現在真的不想見他!她腰還酸著呢!
百官魚貫進殿,三呼萬歲,劉琛抬手免禮,便看到百官起身,分列兩側。
慕灼華站得太遠,又壓低了腦袋,被重重人影擋著,劉琛有意想看她一眼,卻怎麼也看不清。劉琛神思不屬地收回了目光,卻猛地與劉衍幽深的目光撞到了一處,他心髒猛地跳了一下,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下意識地別過臉去,不敢與劉衍對視。
便在這時,劉衍上前一步,沉聲道:“陛下,臣有本奏。”
眾人驚訝地看了一眼劉衍的背影,議政王甚少進言,能讓他開口的,必然是大事,卻不知他要說什麼。
劉琛清了清嗓子,收斂了心神道:“議政王請講。”
劉衍道:“慕灼華年紀尚輕,經驗不足,難以堪當天子筵席之重任,臣奏請陛下,撤去慕灼華筵席一職。”
此言一出,眾人都驚了,若不是慕灼華站在最末首,他們都想回頭看看她的臉色了。他們不由得想起之前的傳聞,聽說慕灼華得罪了議政王,被狠狠訓斥了一番,眼眶都紅了。他們有的以為是謠言,有的以為隻是小事,卻沒想到非但是真的,還這般嚴重。
慕灼華早先就身居講師一職,因為皇子受傷之事,便被撤去了官職,後來新帝登基,重新起複,如今卻又因為得罪了議政王再度被罷免,這起起落落的,也著實刺激了一些。
慕灼華隻是一個沒有背景後台的小官,眾人雖然對她有些憐憫之情,但卻犯不上為了她與議政王作對。因此劉衍這話說完,大殿上一片死寂,無一人開口,也無人在乎劉衍是為何有此奏請。
劉琛看著劉衍的眼睛,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放心將她放在他身邊,他既是擔心太後不喜歡她,也更擔心,他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