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太爺也附和道:“兩位周大人都是忠心報國之士,我們自然不會懷疑。但是被打入了虎牢獄,便是無辜,也會屈打成招,我兒孫汝,也不知道還能熬得幾日……”
周次山沉聲道:“到了這個時刻,諸位若不團結起來,共同進退,隻怕會被各個擊破。我們世家之所以能屹立千年不倒,靠的便是這一股凝聚力。諸位若是信我,便聽我一言……”
慕灼華發現,早朝上的人一下子少了許多,本該整整齊齊的隊列,驟然空了一半,稀稀拉拉的不成隊列。
總管太監將缺席之人的名字一一念了出來,慕灼華越聽越是心驚,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世家子弟,就連周次山都告病不出,這意味著什麼?
慕灼華不敢抬頭去看劉琛的臉色了,這擺明了,就是威脅!
劉琛臉色鐵青,卻還是照常上朝,但因少了一半人,早朝潦草便結束了。官員回到各自衙署後,才真正發現各部門空缺了這麼多人,很多事都做不了了。
慕灼華被變相停職了幾日,今日也一樣無所事事,但本該最是忙碌的崗位上,卻少了關鍵之人。恰逢駐城守軍申領俸祿,負責之人告病不在,那軍爺便鬧了起來,險些拆了戶部的大門。慕灼華見狀隻得挺身而出,把俸祿算妥了,打發了來人。
同樣的事也在其他部門發生,到處亂糟糟的,各種各樣的彈劾便送到了禦史台,送到了風華殿,也送到了劉琛麵前。
劉琛氣得拍桌:“他們這是在威脅朕!”
沈驚鴻站在劉琛麵前,撿起他扔在地上的奏章,掃了一眼,又放在了桌上。
“陛下,臣聽聞,昨夜眾大臣齊聚周家,此事,便是周家牽頭,想以此方式,脅迫陛下妥協。”
劉琛冷笑一聲:“他們總以為,朕離了他們,便治理不好這個國家了。”
沈驚鴻道:“他們以為,陛下總要顧惜名聲,法不責眾,陛下若是懲治了他們,便會在史書上落下一個昏君暴君的罵名。”
劉琛心裏堵得慌,他知道那些人出的是什麼損招,但他偏偏不能發泄胸中這股火氣。
“周奎在獄中審問得如何了?”劉琛問道。
沈驚鴻道:“周奎口風很緊,但是另外抓捕的幾個人,是周奎的心腹,已經快熬不住了。”
“好,你把證據審出來,鐵證如山,朕倒要看看,他們到時候還怎麼威脅朕!”
大理寺的夜晚總是瘮人,深埋在地下的虎牢獄本該透不出半點聲音,但路過的宮女太監卻說,他們分明聽到了一聲聲淒厲的哀嚎。
有劉琛的吩咐,太醫的殷勤照料,沈驚鴻臂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了,拆去了繃帶,日常生活中小心一些,慢慢便能愈合。
這本也不是什麼致命的傷勢,更何況對於男人來說,傷疤才是最好的勳章。
沈驚鴻自大理寺走出的時候,白皙修長的雙手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水光。那雙手真是漂亮極了,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定京多少女子都暗自羨慕他手中的筆,能被他緊緊握著,捏著,那樣一雙手無論是握筆撫琴,還是拉弓執劍,都是一副極美的畫麵,若能被他輕揉慢拈,更是難以想象的滋味了。
可是,這雙手方才洗了許久,才將血汙徹底洗幹淨了,指間還有皂角淡淡的香氣,掩蓋了那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沈驚鴻自黑暗中走出,月光溫柔地落在他的肩上,他不疾不徐地走過長長的巷道,影子在身後被拉得很長。
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子手上提著一盞燈籠,站在巷子中間看著他,正正擋住了他的去路。
見沈驚鴻走到了跟前,她才屈膝行禮:“見過沈大人。”
沈驚鴻稍顯冷漠的目光掃過她的臉:“你是何人?”
婢女柔聲道:“公主命奴婢在此等候沈大人,請沈大人隨奴婢一行。”
沈驚鴻目光一凜:“我從未見過你。”
婢女抬起頭來,看著沈驚鴻俊美如仙,卻又冷漠無情的臉,心中輕輕一顫,聲音低了三分:“公主說,您看到這燈,便明白了。”
沈驚鴻目光掃過她手中的燈籠,瞳孔驟然一縮。
那是盞蓮花燈,上元夜,柔嘉公主的蓮花燈。
他從婢女手中接過了花燈,淡淡道:“走吧”
木門打開,月光照亮了房間一角。
沈驚鴻手中捧著花燈,目光看向背對著自己的身影。
女子穿著一身緊窄的黑裙,勾勒出了曼妙妖嬈的身形,那樣柔媚妖嬈的線條就如壁畫上飛天的神女一樣,讓人不敢直視,又難以抑製衝動。她隻露出一截細長白嫩的,比月光更清冷,更引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