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恐怕不能讓你如願了。”
慕灼華一驚,轉頭看向門口。
沈驚鴻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手捧酒盞的太監,他的笑容毫無溫度,凝視著慕灼華:“劉衍罪大惡極,陛下下旨,賜毒酒,即刻行刑。”
慕灼華急道:“我有鎮國公主的令牌,你敢!”
沈驚鴻微笑道:“鎮國公主固然尊貴,但鎮國公主的令牌,和陛下的聖旨比起來,自然是聖旨為尊。你能憑借令牌走進來,卻不能憑借令牌將他帶出去。”
沈驚鴻後退一步,對太監說道:“送劉衍上路吧。”
太監聞言,低著頭上前。
慕灼華看著那個酒盞,一咬牙,將背在身後的東西猛地卸在地上,那東西極重,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讓眾人都嚇了一跳。
慕灼華拉開蓋在上麵的綢布,露出裏麵的劍匣。她打開劍匣,雙手並用才舉起了裏麵的玄鐵重劍,她雙手顫抖著,目光卻冷凝而堅毅地直視沈驚鴻:“鎮國公主的令牌不夠分量,那鎮國公主的誅邪劍呢!是聖旨為尊,還是誅邪劍為尊!”
沈驚鴻和那太監看到劍身上的誅邪二字,頓時臉色一變,跪了下來。
劉衍亦是驚愕不已:“灼華,誅邪劍怎麼會在你身上?”
慕灼華一笑:“鎮國公主要去見陛下,我擔心有人對你不利,就向公主求了護身符,兵分兩頭,先來虎牢獄救你。”
沈驚鴻麵沉如水,他知道此時此刻,是沒有機會再殺劉衍了。
千算萬算,竟然漏算了誅邪劍!
鎮國公主居然將誅邪劍交給慕灼華救人,而慕灼華,她也敢開口要?
鎮國公主在柔嘉公主的隨同下來到禦書房,劉琛斂去怒容,恭敬地迎上前去,問候道:“請皇姑祖安。”
“不必廢話了,陛下知道,我不喜歡那些客套虛禮。”鎮國公主臉上難掩倦色,雙目卻炯炯有神,目光犀利地看著劉衍,“我在路上都聽到那些傳言了,陛下,你為何這樣對定王?難道你與他相處多年,還不知道他的為人嗎,他不可能謀反,你一定是受了奸臣蒙蔽!”
劉琛聞言,冷冷一笑,道:“皇姑祖,朕確實是受人蒙蔽,不過卻是受皇叔蒙蔽,相處多年,難道就能看清一個人的真心嗎?朕有必須殺他的理由!”
“那我倒要聽聽,是什麼理由能讓你斬斷血肉至親!”
沈驚鴻看著瘦弱的慕灼華不堪重負地舉著重劍,雙手抖個不停,不禁嗤笑一聲道:“把劍收起來吧,我此刻不能殺劉衍,不過你也休想把他帶走。”
慕灼華終於承受不住誅仙劍的重量,把誅邪劍放回劍匣之中,雙手仍然微微發抖。
“鎮國公主已經去向陛下說情了,你等著聖旨吧!”慕灼華雖然心知希望渺茫,卻還是嘴硬地說道。
沈驚鴻冷笑一聲,並不回她。
慕灼華回到劉衍身旁,坐在他身邊依偎著,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沈驚鴻。
沈驚鴻冷眼看著兩人,便在這時,虎牢獄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眾人都屏息朝外看去。
劉琛身邊的太監前來傳旨道:“陛下口諭,暫緩行刑,繼續關押人犯,不得放出虎牢獄!”
沈驚鴻和慕灼華俱是鬆了口氣,又提了一口氣上來。
劉衍不死,對沈驚鴻來說是壞事,對慕灼華來說是好事。
劉衍坐牢,對沈驚鴻來說是好事,對慕灼華來說是壞事。
這個旨意對兩人來說都是好壞參半,但慕灼華和劉衍心裏都清楚,鎮國公主沒能勸說劉琛收回成意,必然是劉琛把劉衍逼死昭明帝的事說了出來,動搖了鎮國公主心中的天平。她心中並不完全相信劉琛說的,但是也沒有底氣去過分幹涉他的決定。如今暫緩了劉衍的死刑,隻是想留個時間自己去探查真相。
慕灼華抓住了這一絲希望,用力地抱住劉衍,啞聲道:“我會想辦法的!”
“灼華……”劉衍輕輕歎息,如今他連回抱她也做不到,“好好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