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灼華驚懼地扶住了劉衍的身體,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劉衍!劉衍——”
定王府中。
萬神醫給劉衍施針過後,又讓執墨和執劍輪流給劉衍輸入內力,推動他經絡之中的內力暢通,隻是這樣的治療似乎極其難受,劉衍昏迷之中依然皺緊了眉頭,沁出冷汗。
燭光映著萬神醫凝重的神色,執劍為劉衍輸內力,慕灼華和執墨站在一旁,擔憂地看著他。
執墨問道:“萬神醫,王爺的身體到底如何了?這幾日他不時出現經絡陣痛之感,一旦發作,輕則劇痛,重則昏迷。”
萬神醫問道:“頻率大概多久一次?”
執墨道:“並不一定,最短一次間隔六個時辰,最長大概兩天。”
萬神醫撫須半晌,沉吟不語。
慕灼華擔憂地看著劉衍的麵色,想起劉琛那日給了自己那麵令牌……
“萬神醫,難道那日王爺服下的,並不是假死藥?”慕灼華看向萬神醫,心事重重地問道。
執墨也說道:“萬神醫,你說過那種龜息散隻能讓人屏息十二個時辰,對身體害處極小,也不會引發淵羅花的異動,但王爺當日喝下毒酒之後,便吐血不止,之後昏迷了三日三夜,氣息全無,若不是身體還有一絲餘溫,真與死人無異。”
萬神醫聽了執墨所言,似乎並不訝異,反而有了一絲明悟,他說道:“那日王爺服下的毒藥,確實不是我給的龜息散。”
慕灼華心頭猛地一墜:“陛下在酒裏下毒了?”
“不是他。”說話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卻是從床上傳來。
劉衍不知何時醒了,他睜開眼,定定看向慕灼華。
慕灼華急忙走到他身旁坐下,和執劍一起將他扶好背靠著枕頭坐下,一隻手趁機按住了他的脈搏,察覺到他的脈搏跳動有力,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
“你何以篤定陛下沒有下毒?”慕灼華攥著他的手腕,隻覺得自己掌心發涼,似乎他身上還比她溫熱幾分。
劉衍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微笑道:“我沒事了,你不必擔心。”
萬神醫看向劉衍說道:“是誰在酒中做了手腳,我無法斷言,但據我觀察,王爺當日定然是服食了另一種假死藥。這種藥藥性霸道凶猛,會讓人真的陷入瀕死狀態,全身麻痹,氣息全絕,無知無覺,至少一個月才能從假死狀態中蘇醒,因此蘇醒之人,也必然身受重創,十分虛弱。此藥名為離魂散。”
當日劉衍“死”後,執劍奉命掉換了劉衍的身體,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具屍體放入棺材裏。那具屍體是一名死囚所有,經過萬神醫一雙聖手的處理和易容,他不但五官與劉衍一模一樣,就連身上的每一處傷疤都極為相似,即便是有人有心查看,也不會發現異常。
執墨道:“可是王爺服藥後,我便將他帶到隱蔽之處,王爺昏迷了三日才醒轉過來,遠遠未到一個月,身體也受到重創。”
萬神醫聽他這麼說,竟露出一個微笑:“那是因為王爺身上有兩種奇毒奇藥。王爺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淵羅花以生機為食,與宿主相伴相生,不死不絕。”
劉衍眼中掠過一絲亮色:“神醫的意思,是我生機斷絕之後,淵羅花的毒素便也會減弱?”
“不錯,置之死地而後生。”萬神醫感慨道,“可又有誰敢拿性命去賭?我也是擔心王爺體內毒素複雜,才給你藥效最輕的龜息散,龜息散並不是真正的死亡狀態,離魂散卻不同,服食離魂散對常人來說不過是一場大病,但王爺體內毒素複雜,下藥之人不精藥理和毒性,既不知道離魂散會讓王爺的身體遭受重創,更不知道會陰差陽錯,解了淵羅花之毒。假死之下,生機斷絕,淵羅花的毒性便會消解,雪塵丹則會趁機吞噬淵羅花的毒素。這種疼痛常人不能忍,但死人卻感受不到。王爺昏迷的那三日,淵羅花的毒素被雪塵丹消解過半,離魂散藥性不敵雪塵丹,也被消解,因此未到一個月,王爺便提前蘇醒過來,身體受到的創傷,乃是兩種毒素在體內角逐導致。王爺近日來的每一次發病劇痛,都是因為毒素消退,淤滯的經絡在重新恢複,王爺因禍得福,如今體內的淵羅花毒素,已經被清除殆盡了。”
屋內眾人聞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片刻後,眼中才浮現出驚喜之色。
隻有劉衍,似乎並不意外,卻也有些欣喜。
自己的身體,自然自己最清楚,自那三日昏迷醒來後,他便感覺到自己體內淤滯多年的地方似乎在一點點打通,每一次犯病昏迷,執劍都驚恐萬分,但他卻分明感覺得到自己每一次犯病過後,身體便會再強上幾分,到如今已恢複他全盛時的六成功力了。
執劍咧著嘴笑著問道:“萬神醫,你的意思是,王爺的毒都解了,以後不會有事了?”
萬神醫含笑點頭:“離魂散和淵羅花的毒素都解了,隻是經絡淤滯了四年,若要徹底恢複,還需要一年半載悉心調養。”
執墨素來沉穩,此刻卻也忍不住展顏笑道:“王爺千歲,一年半載算得了什麼?”
慕灼華隻覺得自己心跳既急促又輕盈,她緊緊握著劉衍的手,眼中盈滿了歡喜的淚光。劉衍笑著回握住她的手,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勝卻語言無數。
但這份歡喜很快便又被另一個疑惑衝淡了。
執墨問道:“萬神醫,這離魂散又是從何而來?”
萬神醫道:“我恰好知道,離魂散乃稀世奇藥,但桃源山莊便有此藥。”
執墨驚道:“是鎮國公主?”
慕灼華垂眸思索,淡笑搖頭:“不,是柔嘉公主。”
執劍執墨驚訝地看向慕灼華:“柔嘉公主?怎麼可能是她,不是她和沈驚鴻處心積慮要除掉我們王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