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陳夏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宿舍時已饑腸轆轆。白天好好的太陽,天落了幕卻開始刮風。她收完陽台上的衣服,擺好從食堂打包的外賣,孟清明的電話正好打進。
他問得尋常:“吃飯了嗎?”
“在吃。你明天幾點……”
“不湊巧,我來不了了。”
“怎麼了?”
“同事讓我幫忙值班。”
“……行吧。”陳夏咬開一次性筷子,點到免提,“你們最近很忙嗎?”
“還好,就是這同事之前幫過我,要還下人情。”孟清明的聲音有些啞,“你放心,我下周一定過來。”
陳夏吃了兩口米飯,掩下淡淡的失望。異地的未婚夫妻,見一麵總有這樣那樣的變數,的確讓人不痛快。她把辭職的事跟孟清明說了,他語氣輕快了些:“那就好,你有沒有投簡曆?”
“之前投的兩份沒回音。”
“沒事,不急,你回來先休息,到時可以讓我爸媽幫忙,或者你準備下公考?”
“算了,我考不上。”
“失敗兩次而已,別氣餒。”孟清明畢業就進了家鄉的稅務局,陳夏聽他的建議,應屆考了一次沒進麵試,第二年已經在盛安的市場部,備考效率低,也就慘淡收場。
她和孟清明的老家在蘇省的二線城市梧城,除去醫生老師公務員,其他職業似乎都不能入父母的眼。孟清明捧上金飯碗,長輩比他更高興,而她堅持要待在幾百裏外的嵐城民企,雙方父母就有些疙瘩。
好在一切都快結束了。陳夏安靜地吃著飯,想起在盛安待的六年多,她從市場部的小職員到董事長辦公室的二助,最該感謝的是徐盛安的賞識。也是因為這點賞識,她被調任總經理助理,在一個無心事業的領導麵前扮演了難纏的角色。這一年半時間,她自詡盡心盡力,對得起付給她的薪資,但她還沒交出漂亮的成績單就抽身而退,不免愧對徐盛安的器重。
孟清明聽她沉默:“怎麼不說話了?”
“沒事,吃呆了。”她壓下複雜的心緒,孟清明隻好扯開話題。掛斷後,他給她轉了筆520的款,附上一句親愛的,生日快樂。陳夏聽慣了他叫她陳夏,夏夏,還沒聽過其他的,把那語音框點了又點,耳根竟不自覺發熱。好吧,她承認,心跳要比嘴巴更誠實些。
臨睡前,她訂了張回梧城的高鐵票。
孟清明抽不開身,她卻難得有空。生日一年一次,她不想一個人過。
孟清明的父母在兩年前替他購置了一套婚房,陳夏因為工作,來這邊的次數並不多。周六下午,她帶了一束滿天星打開新家的門,準備在孟清明下班前收拾好屋子,再做一桌兩人份的晚餐,誰知擺平一切,牆上的電子鍾轉到八點半,孟清明還沒回來。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燦若繁星的花束,覺得自己沒有製造驚喜的天賦。她掏出手機,心想他可能回了父母家,也可能去和朋友吃飯……通話連接的嘟嘟聲還在繼續,屋門卻從外麵打開,進來一位穿著碎花裙的女孩。
熟悉的鈴聲戛然而止。孟清明出現在女孩身後,看見沙發前的身影,臉瞬間漲得通紅:“夏夏,你怎麼回來了?”
“……”
“這、這我同事。”
陳夏沒應,女孩卻看了眼廚房,又看向陳夏,最後看向孟清明。
很快,她撞開男人的胳膊跑了出去。
精心製作的晚餐最終被倒進了垃圾桶。陳夏雙手抱臂坐在一側,理智告訴她不要往最壞的方向想,思緒卻不受控製。孟清明在旁邊陪了會兒,自己先撐不住,過來蹲在她麵前:“夏夏,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一個男人在晚上帶一個女人回家,可以有繁雜的借口,卻掩蓋不了單一的動機。她朝他伸手:“我能知道她是誰嗎?”
孟清明放在她腿上的手握成了拳:“你還是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