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走到三人跟前,哈哈笑道:“三位小娃娃,剛才出手竟比老子還快……佩服,佩服!”拓跋玉兒答道:“沒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應該的。”程咬金豎起拇指,道:“很好!老子很欣賞你們!你們三位都叫什麼名字?”陳靖仇報了三人姓名。程咬金道:“老子名叫程咬金,想必你們都知道了!”指著身旁那書生道“這位是我幼年時的摯友,姓秦名叔寶!”眾人見禮畢。程咬金道:“能認識幾位俠義心腸的娃娃們,老子今日很高興!”秦叔寶撚著長須,道:“的確是英雄出少年,年紀輕輕,便能如此仗義挺身而出,當真難得!——不如且到店中,一塊敘敘如何?”程咬金大叫:“好,好!今日不醉不休!”也不等陳靖仇回話,就把三人死活拉入店中。
到了店中,重整杯盤,分賓主坐定。程咬金叫取大碗篩酒來!三碗過後,陳靖仇已是不勝酒力。於小雪和拓跋玉兒隻喝了幾口,早已昏昏沉沉。秦叔寶叫店小二送兩人到客房休息。三人又繼續喝了一回。席間談到天下大勢。程咬金十幾碗酒下肚,已有七八分醉,當著眾人破口痛罵,雙手亂指,直將隋煬帝和滿朝文武都罵到狗血噴頭,還覺得不過癮。店中客人本少,這下更是紛紛向外逃避。
程咬金搖搖晃晃地站起,喝道:“跑什麼!老子就是要反他娘的!就是官兵來了,老子也不怕,照樣把他們砍成數段!”掌櫃到小二,無不驚懼,但誰敢來勸。秦叔寶忙止住。程咬金方才憤憤坐下,把著酒碗,趴在案上,昏昏欲睡。秦叔寶搖搖頭,道:“陳小兄弟,程老弟酒後失態,請你別見怪!”陳靖仇道:“秦大哥哪的話?小弟今日能認識兩位大哥,高興還來不及呢!”秦叔寶點點頭,歎道:“方今天下,百姓揭竿而起,亂勢已成,朝政昏庸,已至換代之秋——正是我輩幹一番大事的時候!隻是……”
陳靖仇道:“秦大哥有什麼苦衷,請說無妨!”秦叔寶頓了頓,道:“隻怪我和程老弟時運不佳,雖有報國救民之心,但至今未能得遇明主——為兄尚有個一官半職,程老弟素懷大誌,卻隻能在此做些無本錢買賣,說來真是羞人,但也實屬無奈!”陳靖仇道:“兩位大哥身具過人之能,還怕幹不了大事?今後必能成就一番功業,名垂青史!”秦叔寶點點頭,道:“多謝陳小兄弟美言!但願如此!”兩人又喝了一回,陳靖仇漸漸支持不住。秦叔寶起身道:“陳小兄弟!今日為兄還有俗務纏身,先告辭了,來日再會!”程咬金五六斤酒下肚,也醉醺醺地擺擺手,道:“再會!兄弟!”兩人出門而去。陳靖仇拱手作別,回到客房,酒湧上來,倒頭便睡。
第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陳靖仇走出房門,見拓跋玉兒和於小雪已醒來多時。於小雪道:“陳哥哥,你終於起來了!”陳靖仇伸伸懶腰,道:“對不起!我昨天多貪了幾杯,一不小心睡過了。”拓跋玉兒道:“陳公子——你昨天可查到神鼎的消息了?”陳靖仇一拍腦袋,唉喲一聲,道:“昨天多貪了幾杯,竟把正事給忘了!”拓跋玉兒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於小雪道:“陳哥哥!我倒有個想法——那神鼎——會不會就是程大哥給奪去的?”陳靖仇想了一會,道:“這附近並沒有別的盜匪,很有這可能。”拓跋玉兒突然轉過身來,失驚道:“糟糕!那些可惡的隋軍,不會也已經找上魔王砦來了吧?”三人回想昨天的官兵,不禁心頭一震。陳靖仇忙道:“事不宜遲!我們得立刻上山,在官兵找到神鼎之前,把它搶回來!”
幾人急忙取了兵刃,向山上行去。那山道頗為險峻,亂石錯雜,雖有一丈來寬,但也是步履艱難。陳靖仇等直走了兩個多時辰方到山腰。遠遠望去,隻見山腰上一道木柵欄,正橫在上山的道路兩側,遏住地勢險要之處。柵欄上旌旗招展,盡是哨塔。三人向上行去,走到柵欄前,卻見寨門禁閉。一個嘍囉站在敵樓上,喝道:“什麼人?幹什麼的?”陳靖仇上前施禮,問道:“這位大哥,這山上,可否有一位程咬金程大王?”那嘍囉手舉長矛,向三人打量半晌,道:“程大王倒是有一位!不過大王近日有令,官兵要來攻打山寨,為防止奸細混入,所有人不得上山!”陳靖仇道:“小弟姓陳,是程大王的朋友!能不能請你通融一下!”那嘍囉道:“大王的朋友多了!我哪知道你是真是假?”陳靖仇道:“請你幫幫忙!我確實是程大王的朋友,昨日還和他在山下一塊喝酒!”那嘍囉不耐煩,道:“放你們過去不難,但若是出了任何差錯,我有幾個腦袋,可以擔待得起!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官兵要是來了,可不是鬧著玩的!”說著轉身退入柵欄裏去了。陳靖仇無法,隻得和拓跋玉兒,於小雪一齊轉了回去,在寨門外數十丈處立住。
拓跋玉兒心中有氣,就欲衝進去。陳靖仇連忙止住。那寨門正扼了咽喉要衝,況且柵欄上架了硬弩,累滿枹石,硬衝肯定不行。陳靖仇看看山勢,道:“我們繞著山腰走,或許能找到其上山的路。”三人一齊穿過樹林,繞到山坡之右,隻見木柵欄的盡頭,乃是一個深潭。潭水碧綠如玉,深不見底。另一側則是飛崖陡壁,巨岩突兀。潭邊卻無人把守。對麵便是上山的道路。陳靖仇喜道:“太好了,我們隻要遊過潭去,便可上山。”說著向前幾步,就要下水。拓跋玉兒道:“等一下!”陳靖仇奇道:“怎麼了!玉兒姊姊,你不是最想趕入寨中的嗎?”拓跋玉兒躊躇道:“我,我……”於小雪道:“陳哥哥,難道你忘了,拓跋姊姊她不會遊泳!”陳靖仇猛然憶起,笑道:“啊,我差點忘了——上次在龍舟上,打死也不肯跳下河的人就是她——”拓跋玉兒雙眉一豎,急道:“哼!我難得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缺點,你們就別老反複掛在嘴邊好不好?”陳靖仇笑道:“是,是……不過,——既然有人是大旱鴨,那我隻好費點力氣,扶著她過去了!”拓跋玉兒扭過頭去,道:“我,我才不要下水……我一定會被淹死的……”陳靖仇和於小雪反複勸,可是拓跋玉兒不論他倆怎麼說,就是死活不依。陳靖仇無法,隻好與兩人回到大路,察看有什麼其他方法可以上山。
剛至路邊,山下隱隱傳來一陣吱呀吱呀的車輪聲。三人向下望去,隻見一個農夫趕著毛驢,拉了一輛大車,正往山上一顛一簸,艱難的行來。車上堆滿了蔬菜,看來是附近的鄉民正給山寨裏送菜。陳靖仇一低頭,雙手互捏,道:“有辦法了!”
那農夫架著驢車,徑到寨門之前停住,抬頭喊了幾聲。那守寨的嘍囉識得,連忙開門。農夫和眾嘍囉互相寒暄幾句,趕著車就過去了。嘍囉們也沒在意。農夫把車趕到後山停下,左右看看沒人,道:“小兄弟,到了。”陳靖仇三人鑽出菜堆,跳下車來。農夫指著近旁山壁樹根下的一個洞口,道:“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前麵不遠便是山寨的夥房。既然你們是程大王的朋友,從這山洞上去,便可直接通到主寨。”陳靖仇道了謝,送了他一錠銀子,那農夫歡天喜地的去了。
陳靖仇急忙捆了一個火把,當先入洞而去。於小雪和拓跋玉兒緊隨在後。洞內道路往複曲折,極為潮濕,蜈蚣蝙蝠等毒蟲到處都是。幾人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方到盡頭。拐了個彎,忽見前方閃出一個洞口,映入亮光,三人急往前趕去。哪知剛走出幾步,卻見洞口轉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堵在道路中間,洞裏頓時一片漆黑。隱約可見那人手裏提著兩把大板斧。陳靖仇剛要開口詢問。那人已大聲喝道:“哪裏來的鼠輩,!竟敢闖入你老子開張了一百年的魔王砦!快快報上名來”陳靖仇聽得聲音甚是耳熟,猛然想起,喊道:“程大哥!別誤會,是我!”程咬金心中疑惑,提著板斧,走近幾步,借著微光,已看清是陳靖仇,哈哈笑道:“原來是你們!老子還道是哪個官兵膽大到敢找上山來了!快快請進!”當先走了出去。
陳靖仇三人跟著走出,轉過幾道岩石回廊,已到大廳之中。那大廳竟是一個碩大的天然石窟,足有八九丈寬。窟中兩旁石壁之上,點滿火把,照得燈火通明。廳下設兩排交椅。程咬金忙讓三人坐了。正北石基設一把虎皮大椅,椅旁另設一座,坐上一人,正是秦叔寶。秦叔寶見了陳靖仇,心中微覺詫異。程咬金坐在虎皮椅上,伸出大拇指,笑道:“三位小義士了不起,真沒想到你們竟能找到山上來!”秦叔寶站起身,道:“難得三位光臨,真是蓬蓽生輝!”頓了頓“對了,你們此次到山上來,是專程為了找程賢弟的嗎?”陳靖仇猶豫了一下,道:“小弟未得允可,便貿然上山,還請兩位大哥多多見諒!”程咬金道:“哎!陳老弟!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可千萬別說這話!”陳靖仇道:“兄弟最近聽說,這一帶有人得了一隻神鼎,所以上山來……”程咬金聽了,哈哈大笑,道:“兄弟!你這可找對人了,從狗官兵身上奪了神鼎的,正是老子!——原來你們和秦大哥一樣,是特地上山來看我寶鼎的?”陳靖仇隻覺此事甚是難辦,不好開口,道:“我們……其實……”程咬金打斷話頭,道:“既然來了,就別客氣!咱們先喝上幾杯,吃過飯後,老子立刻帶你們去看!”
話音剛落,忽聽一人道:“不用看了!請將神鼎直接還給我就行!”眾人轉頭,見說話的正是拓跋玉兒。她不知何時,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陳靖仇暗叫糟糕。程咬金左顧右盼,摸不著頭腦,道:“歸還……什麼歸還?”拓跋玉兒道:“那神鼎原是我們拓跋部落世代相傳的神器,去年在漠北不幸被官兵奪走,現在又被你給搶了去!”秦叔寶撚著須,奇道:“哦!那隻寶鼎——原是你們部落所有?”拓跋玉兒昂首道:“對,我這次千裏迢迢的南下,就是為了找到這隻鼎,並且要將它帶回草原!”秦叔寶看拓跋玉兒的神色,並不似說謊,思量了一會,道:“原來如此……既然是這樣,程賢弟,那你就把神鼎還給這姑娘吧!”
程咬金搖頭道:“不行,不行!為了這隻寶鼎,老子埋伏了多久,花了多大的心血才把它搶到手!為什麼就憑她這幾句話,我就得將寶鼎還她?”拓跋玉兒急道:“為什麼不行?這鼎本來就是我們的,又不是你的!”程咬金抬頭道:“我管它原來是誰的,反正寶鼎現在在老子手裏,就是老子的!”拓跋玉兒氣道:“哼!既然跟你講理不行,我就是用強,也非把神鼎奪回不可!”程咬金心中不樂,嘶啞著嗓子道:“誰怕誰!難道老子的宣花巨斧會怕你一個小娃兒不成!”秦叔寶見雙方漸說漸僵,就欲動手,忙勸道:“大夥息怒……程賢弟,大家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陳靖仇也忙上前把拓跋玉兒勸住。正在此時,一個小嘍囉跑了進來,神色驚惶,大聲喊道:“不好了!大王!大事不好了!官兵闖進來啦,要奪走寶鼎啦!”程咬金大驚,倏地站起,向陳靖仇三人狠狠瞪了一眼,罵道:“原來是聲東擊西的陷阱,老子今天還真他媽的上了大當!”急忙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