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轉身走到張烈身前,問道:“張兄,你對必須放棄自己最大心願一事,尚能坦然嗎?”
張烈笑道:“仙人,連還未弱冠的李公子都能如此義無反顧,我堂堂張烈,又豈會落後於別人?”
古月道:“張兄不愧為豪傑之器——不過,不知你最大的願望所為何事?”
張烈道:“晚輩最大的心願……就是此生要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既揚名青史,也造福蒼生!自己親手締造一個人人安居樂業,逍遙自在的太平之世!”
古月道:“好一個宏偉夢想,實在令人讚許——”
張烈歎道:“晚輩從小生長於兵荒馬亂之中,深知蒼生疾苦,因此希望能結束暴政……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既然李公子命主真龍之相,晚輩若是與他爭天下,勢將貽禍百姓,所以我想就這樣放棄了。”
古月微微點頭。張烈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古月仙人……在入陣之前,晚輩還有一件事想托付您,不知可否?”
古月道:“張兄有話請講。”
張烈道:“以天數來看,那位李世民李公子,應是未來中原天子之相——”
古月道:“以天數推算,確實是如此——但天數也並非絕對之事!”
張烈道:“仙人,李公子英氣勃發,器宇非凡,但不知為何,我看他眉宇間竟有逼父弑兄之相——晚輩擔心,李公子將來若得天下,倘若有了私心,恐怕會重新踏上揚廣的覆轍,使暴政重現,天下蒼生再次蒙受塗炭之苦!”
古月道:“嗯,逼父弑兄倒不是沒可能,但若說施行暴政卻不盡然。”
張烈沉吟一會,續道:“晚輩此次入陣,理當放棄所有問鼎天下的雄心壯誌——是以晚輩懇求仙人,倘若未來李公子若是成為楊廣第二,荼毒生民,願仙人代晚輩誅之!”
古月點頭道:“好,我答應你——未來李世民若是得了天下,他如有任何昏暴之舉,我將代你讓他染疾而亡……你自可放心。”
張烈躬身道:“多謝仙人!得仙人此言,那晚輩此生,就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陳靖仇走道於小雪身邊,道:“小雪,你身子還好吧?”
於小雪道:“我……我還好,請別替我擔心!”
拓跋玉兒道:“阿仇……進入失卻之陣的人,都會失去自己最重要的心願嗎?”
陳靖仇道:“是的,我和張大哥都已抱了這樣的決心!”
拓跋玉兒道:“那小雪她,也會失去自己最大的心願嗎?”
陳靖仇道:“應該不會……我聽古月仙人說,小雪和宇文大哥都是神器轉世,陣法隻會消耗他們自身的力量而已。”
宇文拓布好陣形,走回眾人身邊,道:“陳公子,接下來再次麻煩你,將伏羲琴、神農鼎和崆峒印放到陣中。”
陳靖仇答應一聲,走到陣內,將神器按著位置擺放好了。走了回來,道:“古月仙人,神器都已放好,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古月道:“嗯,時辰也差不多了,那就先請擔任此陣核心的小雪姑娘進入陣中,其他人稍待片刻,隨我一齊入陣。”於小雪依言走到陣心坐下。古月和眾人候在陣邊。
張烈問道:“仙人,那我們什麼時候進去?”
古月道:“小雪姑娘是此陣的核心,須先提前半個時辰入陣,為陣法的運轉積蓄力量,我們先等一會,等失卻之陣力量蓄足之後,再行入陣不遲。”
陳靖仇看著於小雪,暗暗禱祝,道:“小雪……但願你能平安撐過去!”
眾人正默默等待,四周一片寂靜。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破空而至,迅速異常,向宇文拓直劈過去。宇文拓坐在地上,體力不支,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擊中。古月衣袖一擺,那閃電竟淩空拐了個彎,直轟在陣旁在水晶之上。五彩晶瑩的水晶碎屑,漫天飛射而出。一女子從前方拐角閃身出來。
陳靖仇驚道:“獨孤寧珂?你……你還活著?”
獨孤寧珂走近幾步,一臉無辜,道:“陳公子,你怎麼了?你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呀!”眼珠在眾人身上一瞥,慍道:“倒是你和張大哥,怎麼竟然幫起宇文太師和於小雪,列起九五之陣來了?你們不是要阻止他們實現野心嗎?——陳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靖仇刷的抽出長劍,喝道:“獨孤寧珂!你別再演戲了!我們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來耍花招欺騙我們?”
獨孤寧珂心中一驚,臉上不動聲色,道:“陳公子,我們是夥伴呀,你……你怎麼竟幫起宇文太師,來對付我了?”
拓跋玉兒走上前去,道:“獨孤郡主……好久不見了啊,你先看看我是誰?”
獨孤寧珂道:“拓跋姑娘?你……你不是被宇文太師和於小雪殺害了嗎?”
陳靖仇上前一步,喝道:“獨孤寧珂,你還要繼續裝腔作勢下去麼?我們從前這麼信任你,你竟然利用我們,和宇文大哥作對,還害死了玉兒姊姊!”
獨孤寧珂心中大驚,不知陳靖仇怎麼得知了真相,還待繼續演下去,但無言以對,啜嚅道:“我……我……”
張烈喝道:“獨孤姑娘,你其實是西方魔君所派來的女魔頭,自己快快坦白承認吧!”
獨孤寧珂見謊言已破,不必再裝,微笑道:“哎呀呀……真傷腦筋!看來你們似乎都已明白,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了,是不是?”
陳靖仇喝道:“你的陰謀已經敗露,你別想再耍什麼花招!”
獨孤寧珂抬起頭,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明白告訴你們吧——我確是西方魔界之王派來的女魔將,拓跋姑娘也是我親手殺死的!”神態冷傲,暗暗揣度著應對計策。
拓跋玉兒怒道:“你這卑鄙的家夥,竟然還嫁禍給小雪——光是這一點,我就不能原諒你!”
獨孤寧珂微微搖頭,歎道:“真遺憾……我本以為事情辦得天衣無縫,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陳靖仇道:“你是自作自受,自己既然做了,紙團終究包不住火!”
獨孤寧珂神色鎮定,微笑道:“實話對你們說了吧,我此次的任務,就是阻止這可惡的宇文拓封印神州九天結界的裂痕,並進一步替大王刺穿神州結界!”
張烈哈哈大笑,道:“獨孤姑娘,真不知你何以如此神定氣閑——我們早知你的力量被神州結界封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獨孤寧珂也不生氣,嗔道:“哎呦呦……張大哥啊!也不知您是否真的健忘——這裏可是天界,那神州結界,早被我踩在腳底下啦!”張烈一驚,登時語塞。
獨孤寧珂臉上似笑非笑,神色詭異,道:“好,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獨孤寧珂塵封已久的真正實力!”
話音剛落,右手一揚,一道閃電向張烈激射過去。張烈忙飛身閃避。陳靖仇怒喝一聲,劍出如流星,向獨孤寧珂身上急刺過去。獨孤寧珂斜身擋開。張烈大怒,掄起金剛伏魔杵,一招猛虎出關,勢夾勁風,向獨孤寧珂劈頭蓋臉地打去。拓獨孤寧珂神態悠閑,臉上毫無懼色,左袖輕輕一揮,輕描淡寫地便將張烈的巨杵帶過。跋玉兒身子才剛恢複,竟也奮不顧身的衝上前去。陳靖仇拗她不過,隻好將手中長劍拋了過去。拓跋玉兒揚手接住,一招朱雀振羽,劍刃舞成一道金光,向獨孤寧珂削去。張烈此時,也凝力掌心,使出一招白虎星降,一道銀光閃過,勢如猛虎下山,威不可當,巨杵向獨孤寧珂橫掃過去。
獨孤寧珂飛身一躍,動作迅捷無論,躲過兩人來招,立刻欺到拓跋玉兒身後,揮掌擊下。拓跋玉兒一驚,急使一招菩提梵天,飛身前躍,空中轉身,把長劍舞成一道光圈,向身後的獨孤寧珂卷去。獨孤寧珂凝力不發,身形一晃,閃過來招,又揮掌擊上。陳靖仇眼看情形不好,急忙縱身上前。繞道獨孤寧珂身後,凝力雙掌,向獨孤寧珂身後猛拍。獨孤寧珂隻覺腦後寒氣陰森,回掌一架,和陳靖仇各退半步。左手跟著一揮,又是一道閃電,急向陳靖仇劈去,不讓他喘息。陳靖仇和她相距既近,躲閃不及,雙掌上翻,使一招移花接木,硬是給接了過來,隻覺掌心一陣劇痛,腳下沙石飛濺,煙塵彌漫身周,道路兩側水晶盡皆粉碎。陳靖仇急忙進招,一招秋廉遊刃,身法飄忽,向獨孤寧珂攻去。獨孤寧珂身子平平向外蕩開。張烈揚起金剛伏魔杵,怒吼一聲,使一招怒濤排壑,氣浪排山倒海般向獨孤寧珂卷去。獨孤寧珂不敢怠慢,運氣護住全身。轟隆一聲巨響,獨孤寧珂向上飛出,身後數人高的水晶竟瞬間裂成數半。陳靖仇和拓跋玉兒運起生平絕技,分從左右攻上。獨孤寧珂冷笑一聲,身子竟直直向上移去。拓跋玉兒和陳靖仇收勢不及,幾乎誤傷對方。
獨孤寧珂飄在半空,定了定神,笑道:“不錯嘛,幾天不見,都大有長進了!”灰影一晃,瞬間飛到陳靖仇身前,手中閃出一道電光,猛向陳靖仇胸口擊去。陳靖仇急忙躲閃,著地滾倒,轟隆一聲,身旁地上已被擊出一個大坑。獨孤寧珂不容陳靖仇緩過神來,繼續攻上。
張烈和拓跋玉兒急忙來救,將獨孤寧珂逼退幾步。陳靖仇翻身躍起,搶了上來。三人緊緊將獨孤寧珂圍住。獨孤寧珂來回閃避,倒是處變不驚。雙方互有攻守,僵持不下。陳靖仇和張烈雖搶攻數招,但卻傷不了獨孤寧珂分毫。獨孤寧珂加快移動速度。陳靖仇等跟著來回遊走。雙方又過了幾十招。獨孤寧珂雖護身有餘,但體力也消耗甚大,自思照這樣下去,終究非輸不可,臉現詭異之氣,冷笑一聲,突然飛身躍起,身子平平向後飄出數丈。陳靖仇和張烈跟著飛躍過去。拓跋玉兒體力不支,落在兩人身後。獨孤寧珂擋開陳靖仇和張烈的來招,瞥眼看得準了,忽然雙手同時揚起,五六道閃電同時激射而出,分從不同方位,一齊向拓跋玉兒猛擊過去。陳靖仇和張烈大驚,相救不得。
閃電帶著幽幽藍光,劃過數道弧線,從四方一齊聚攏上來,破空之聲,如撕帛裂錦,瞬間便到拓跋玉兒身前。拓跋玉兒啊的一聲,閃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劈成碎塊。忽然青影一閃,那幾道閃電如觸銅鏡,竟然折過方向,迅速反噬回去。獨孤寧珂大驚,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心神一散,雙腳移動稍慢。陳靖仇和張烈見勢頭不好,急忙向後躍開。獨孤寧珂剛回過神來,欲側身閃躲,但為時已晚,忽覺身上數陣劇痛,那幾道閃電都接連擊在了自己身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撲地倒了,受傷極重,再也無法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