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太太的這餐飯大抵都是在談事,白妏的胃口並不好。去洗手間途中,她恰遇到了溫垣。
他一見到她,立馬就如黃鼠狼逮著了雞,眼中滿是精光:“還琢磨著該怎麼上門催稿呢,這不你就撞槍口上來了。妏姐,咱們來商量下交稿問題吧?你是打算交個三萬字敷衍了事呢,還是打算直接完稿你好我好大家好呢?”
為了督促白妏,溫垣一直都是每天甩著小皮鞭催稿,在微博上催,在微信上催,還電話奪命連環催。
在湯安安的提醒下,他得知白妏壓根就不是那種會乖乖寫稿交稿的人。於是也不按合同上的交稿日來約束白妏了,到了月底就來打劫稿子。
這個時候,白妏也不躲著他了,猶如見了親人般笑得和煦:“江湖救急!溫主編!”
於是,在他的救急之下,白妏成功拒絕了吳太太派司機送她回去的“好意”,坐著溫垣的車走人。
“妏姐,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種會懼怕客戶好意的人啊。”
被小奶狗主編一口一個“妏姐”地喚著,白妏頓覺親切。念在他還幫了她,她也不瞞他:“你不懂,這年頭不怕客戶難纏,就怕客戶太有錢。”
“這個好像和我的認知不符啊。據安安說,你、祝離兒、安安、沈忻之所以能成為鐵四角,感情日久彌新,就是因為你們都抱有‘被錢砸暈’的偉大理想。”
這湯安安,說什麼和人家分手了,怎麼還什麼話兒都往外倒啊。
“那不一樣。有一種有錢的客戶,用錢砸人時總是控製不住力道。我被這麼一砸,難保不會身心俱疲。所以,如非必要,在生活中還是和這類客戶少接觸得好。”
溫垣一臉受教地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卻是舊話重提:“今兒個我也算是幫了你個大忙,那這稿子的事情……”
“交交交!一定交!你放心,隻要你這月不催著我交,我保準在截稿日前就將所有稿子給你交齊全了!”女人苦瓜臉,大言不慚地誇下海口。
“你上個月找的就是這個借口。”
白妏就這麼被毫不留情地戳穿,麵色一僵:“這理由上月已經用過了啊?”
“嗯哼!”
她訕訕道:“其實這月和上月不同。上月我給出這理由時整個人都是發虛的。但這月不同啊,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跟任荀有關的段子。單單是他逮住我小辮子說我侵犯他肖像權和隱私權我就可以分批次產出二三十個段子。每個一千字那也能有三萬字了。四舍五入離我完稿也不遠了。”
“你以為區區三萬字能上天呢?”
白妏:“……”湯安安還說他是小奶狗,既奶又剛,他哪兒奶了?她怎麼瞧不出來!
前方岔路,溫垣詢問道:“妏姐,該往哪條道走?”
“往右吧。”
右轉指示燈還屬於禁行狀態,溫垣眼見時間還很長,索性示意白妏去拿車後座的公文包。
白妏按照他的指示艱難地從包裏取出一份文件。
“這是?”
“你這部作品的宣傳方案。”
“我這都還沒完稿呢,宣傳方案就出來了?”
溫垣笑著跟她解釋:“如果總是等著書上市了才去做宣傳,找幾個營銷號做個連載或者發個宣傳稿,那這本書一開始就落了人下風。新書排行榜擠不進去,口碑都落不著一個。等到後期發力繼續砸錢去營銷,事倍功半,投入與產出完全不成正比。我這個暢銷書伯樂可幹不出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情。”
“所以,你想說,你已經努力將積木的外圍搭得又高又正,就等著我將最基礎的那塊板子給放進去。”不就是變相催稿嗎?而且還是以這種讓她挺有負疚感的催稿方式。
“可以這麼說。”溫垣為了給她施壓,再次添了一把火,“實不相瞞,剛剛我在‘明悅’約的人,就是這本書的營銷方。”
人家主編以身作則如此努力,她還有什麼理由故意拖稿呢?
“交交交!我下月如果交不出,我自爆馬甲行了吧!”
這一次的這個賭咒,確實是夠狠。
她的馬甲對微博粉絲而言從來都不是秘密。唯獨對任荀,她是誓死捂住自己的馬甲。一旦被他知曉,對她而言絕對是天大的災難。
“行,那我就拭目以待。屆時你交不出,我可能要親自和任先生交流一番。”見她這一次如此有誠意地賭咒發誓,溫垣立刻拍板定案了。
直到此時,白妏才隱隱察覺出不對勁來。
她是不是……不知不覺掉進了他的套?
明明合同裏交稿日是今年年底。怎麼莫名其妙的,她就答應下月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