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棟能說什麼?父親所關心的事,他此前並不以為意。而現在,自己三十多歲了,連一個子嗣都沒有,自己心裏也急。可是,他能怎麼辦?娶了三房太太,父親大概也覺得,如果再娶第四房太太,損壞的就不僅僅是自己的名聲,而是整個王家的名聲,所以,才會要求自己把黑妞收了。
這件事王家棟也想過,可是,想到和小芸的感情,又想到傻傻的黑妞,他無論如何做不出來。
王興業大概也知道,此事不能逼得太急,見兒子不說話,他揮了揮手,說:“算了,我不逼你了,見不了祖宗就見不了吧。現在,你說,你出去是不是打聽晁家的事去了?”
王家棟看了一眼父親,小心地說:“是。”“打聽到什麼了?”
王家棟說:“我打聽到,晁信義帶回的那個女人,也就是他剛過門的媳婦,是四海錢莊張掌櫃的獨生女兒。”
“不可能,那分別是一個低賤的丫頭。”王興業說。
“千真萬確,確實是張壽元的女兒。”王家棟說,“張壽元就這一個女兒,他把女兒嫁給了晁信義。”
王興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張壽元真是一個守財奴,嫁女兒竟然連一件好衣裳都不給,天下有這樣的老子?”
王家棟說:“可是,他給了女兒豐厚的嫁妝啊。”“嫁妝?在哪裏?”
王家棟說:“我聽說,晁信義的錢就是四海錢莊的。”王興業長長地哦了一聲,過了片刻,說:“這就好,這就好。”王家棟不明白,問:“爹的意思是……”
王興業說:“如果這錢是四海錢莊的,那就說明,鬆下沒有插上手,這不是好事嗎?”
王家棟還是不明白,看著父親。
王興業的興頭突然大好,站起來大聲地說:“備菜,今晚我要好好喝一杯。”
京城之中,有一個潑皮流氓,姓牛,真名不詳,自稱牛二爺,街坊鄰居背後稱他大蟲牛二。說他是大蟲,是因為他生得粗大,仿佛虎犢一般,黑臉黑心,打架鬥毆、偷蒙搶奪的事情沒少做,但殺人放火的事情他還真沒幹出來,不過在他的口中,殺人放火是常有的事情。
牛二沒有家人,落腳在一個破廟之中,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今天到王記麵莊吃幾碗麵,明天到李家餃子館吃幾盤餃子,一邊吃一邊罵:這麼大個京城,我就不信填不飽牛二爺的肚子!
街坊鄰居不和他計較,是小事情,不能因小失大。牛二剛剛從一家飯店喝了幾碗酒出來,黑臉透紅,敞開胸,露出一身的黑肉和胸前一撮黑毛,搖搖晃晃,興致正高。“牛二爺,牛二爺。”明月茶樓的茶博士喊他。
牛二回頭瞪了一眼:“喊我做什麼?我不欠你的錢。”隨即又站定身體,晃動著醋缽大的拳頭,耀武揚威道:“欠你錢又怎麼樣?牛二爺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你能把牛二爺咬一塊肉去?”
茶博士後退了幾步,微微彎腰,堆著笑臉道:“牛二爺,有位客官請您喝茶!在樓上的雅間裏候著呢?”
牛二有些懷疑,瞪著凶眼,喝道:“請牛二爺喝茶?喝什麼茶?什麼阿貓阿狗請牛二爺喝茶牛二爺就喝茶,牛二爺豈不是太沒有麵子了嗎?”
茶博士在茶樓裏廝混,見多識廣,對牛二爺有所了解,並不十分害怕他,賠著笑臉繼續道:“牛二爺,客官說了,想送您一大筆財富!”
牛二爺頓時動了心,牛二爺雖然自認為是英雄,但是窮啊,人窮誌短,英雄窮更是矮人三分,牛二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大把的錢,如果有了錢,他在街頭巷尾就能橫衝直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