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說:“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所以,你隻能聽天由命。”這句話讓晁信義的心都涼了。起先,他還隻是這樣假設,覺得老佛爺每天都會用妝品,女人嘛,哪有不愛妝品的?袁世凱將這些妝品送過去,老佛爺一高興,有可能當場打開看。若是袁世凱此時替京西胭脂鋪說上一句話,事情就成了。現在聽劉公公這麼一說,晁信義才意識到,袁世凱獻上的東西,一定隻是一個禮單,根本就不會說一句多餘的話。老佛爺呢,和袁世凱說廢話,最多一兩句,禮單是懶得看的,更關心的可能還是天津的防務以及未來的政治布局。
也就是說,哪怕袁世凱將東西獻上去了,根本格局並沒有改變,李公公的某一句話,仍然是關鍵之中的關鍵。
晁信義說:“恩父,我想到一個辦法,不知可行不可行。”劉公公問:“什麼辦法?說出來聽聽。”
晁信義說:“我想用王記的名義,給宮裏所有人送一批妝品。”劉公公說:“那你不是在幫王記的忙,砸自己的生意嗎?”
晁信義說:“我想把動靜鬧大一些。這時,若是有人在老佛爺麵前說一句話。比如恩父您在老佛爺麵前說,王記給宮裏每個嬪妃都送了。您覺得,老佛爺會怎麼看待這件事?”
劉公公看了看晁信義,然後端起酒杯,自顧自喝了一杯。晁信義急了,問:“恩父覺得這個辦法不可行?”
劉公公再看了看晁信義,說:“這個辦法夠狠。看來,王記父子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晁信義大喜,道:“既然如此,到時候還需要恩父成全。”劉公公說:“一句話的事,義兒放心好了。”
晁信義說:“不僅僅是一句話,到時候,那些貨品還需要恩父安排人去送。”“這個自然。”劉公公端起酒杯,主動敬了晁信義一杯。分別時,晁信義又塞給劉公公一張銀票:五千兩。此時,晁信義還僅僅是一種設想,當他告別劉公公,回到家時已經形成了完整的方案。然而,此事並沒有給晁信義帶來快感,相反,他的心情糟透了。加上和劉公公喝了整整兩瓶酒,胃裏翻江倒海,無比難受,晁信義覺得自己整個人像要爆炸了一般。到家之後,他並沒有立即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姑姑那裏。晁家遭禍的時候,晁靈珊受了驚嚇,又一路逃亡,大病了一場,還沒有完全好利落,又趕回京城,幫侄兒重振家業。前後一年多時間,沒日沒夜地幹,身體便每況愈下。特別是近段時間以來,除了生產,還要利用一切時間培訓技師,完全得不到休息,一直處於病中。
晁信義去姑姑那裏,一方麵是要探一下她的病,另一方麵也是想向她訴說。晁靈珊躺在床上,花紅藍剛剛服侍她喝了藥,正將一顆糖喂進她的嘴裏。
晁信義在外麵叫了一聲姑姑,推門而入。他實在是喝了太多的酒,走路有點不穩,說話舌頭打結。
晁信義說:“姑姑,好點了嗎?”
晁靈珊看一眼侄兒,道:“你喝酒了?喝了多少,怎麼路都走不穩了?”晁信義說:“喝了,和恩父一起喝的。”花紅藍見晁信義進來,看了他一眼,立即站起來準備離開。晁信義心裏愛著花紅藍,愛得很苦。可為了晁家,他不得不將愛埋在心裏。現在見了花紅藍,又借著酒意,便有些不顧一切。他突然伸出手,想拉花紅藍的手。可因為酒的緣故,判斷有些問題,他的手竟然沒有抓住她。
花紅藍的身子被他的手碰了一下,猛地一愣,停在那裏,直直的,仿佛被電擊了一般。
晁信義幹脆跨前一步,一把將她抱住了。花紅藍也不能自持,轉過身偎在他的懷中。
晁信義叫了一聲便要吻她。花紅藍一下子慌了,用手將他推開,小聲地說:“你喝多了。”
躺在床上的姑姑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去和淑梅說。”“千萬不要。”花紅藍急急地道。
晁靈珊說:“淑梅是個好媳婦,這件事她能想通的。”
花紅藍說:“京西胭脂鋪剛剛有點起色,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好。”晁信義雖然喝多了酒,腦子卻清醒得很。他說:“紅藍,委屈你了。”說著,兩行清淚滾落下來。
花紅藍伸手揩去他臉上的淚,推開他說:“你陪姑姑說說話吧,我走了。”說完轉身離去。
晁信義不想放她走,伸手去抓她,又沒有抓到,她已經出了門,並且返身將門帶上。
晁信義的魂隨著花紅藍走了。他站在那裏,傻傻的,呆呆的。直到姑姑說話,他的魂才又回來。
晁靈珊說:“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兩瓶。”晁信義說,“恩父比我多一點,我大概喝了九兩。”“為了宮裏的事?有希望嗎?”晁靈珊問。晁信義把自己的主意告訴了姑姑。有好一會兒,姑姑沒有說一句話。晁信義忍不住問:“姑姑,你是什麼想法?”晁靈珊說:“這也太狠了吧。”晁信義說:“所以我心裏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