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紅藍在後院,吃過晚飯後,她給技工進行培訓。結束培訓後回到自己的晚間,剛剛脫下衣服,正準備睡覺,聽到前院傳來喊叫聲,她暗自一驚,知道張淑梅要生了。
她一下子坐起來,匆忙穿了衣服,急急地往前院趕。
走到頭進院,見晁靈珊正在那裏打轉。她問:“姑姑,是不是夫人發作了?”
晁靈珊一把拉了她的手,道:“真是急死人,都好半天了,接生婆還沒有來。”花紅藍冷靜地道:“讓我來。”晁靈珊跟著花紅藍往屋裏跑,還不十分相信,問:“你行嗎?”
花紅藍說:“我家是中醫世家,我親手接生過十幾個孩子。”“那真是太好了。”晁靈珊說。
兩個人走進正房,房間裏,張嬸和另一個女人在忙乎著。張淑梅躲在床上,下身裸露著,身下是一大攤水和血。她的雙手抓著床頭的木襯,身子扭過來扭過去,嘴裏大聲地叫喊著:“信義,你在哪裏?信義,你在哪裏?”
這是那種傳統的雕花大床,床共有兩大部分,一部分是主人的臥床,前麵有一個窄且矮的部分,白天將被褥等拿走,可以當踏板;晚上,鋪上被褥,就是通房丫環的臥處。整個床,四周有雕花床架,既是裝飾,又可以掛蚊帳等。
這種床豪華漂亮,卻不方便接生,接生婆如果是跪在床上,沒辦法使力。若是站在床上,連身子都直不起來。
花紅藍說:“這裏不行,得換張床。去搬張竹床進來,鋪上被子。”這事晁靈珊能幹,她立即搬了張竹床進來,鋪好被子後,幾個女人扶著張淑梅,走到竹床上重新躺好。花紅藍仔細洗了手,走到張淑梅麵前,冷靜地說:“夫人,你不要害怕,生孩子是很平常的事情,你照我說的話做,孩子一定會順利生下來……”
張淑梅慌亂地點了點頭。花紅藍檢查產道,產道打開得比預想的要快。張淑梅是第一胎,產道能如此快速且順利地打開,真是奇跡。花紅藍又用雙手按住腹部,檢查胎位。她一邊輕輕地按,一邊對張淑梅說:“夫人,你能不能稍微忍一忍,不要亂叫亂動。把力氣省著,我叫你用力,你再叫力。”
張淑梅像個聽話的孩子,再次點了點頭。花紅藍的雙手再一次有了動作,她按著張淑梅的中腹,輕輕地往下推,同時對張淑梅說:“請夫人注意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盡管讓呼吸均勻。”花紅藍則不時抬起一隻手,伸到張淑梅的下腹部,摸一摸嬰兒頭部的位置。
晁靈珊雖然幫不上忙,卻沒有離開。晁靈珊看到,血跡模糊之間,露出了一些嬰兒的毛發,她驚喜地大叫:“看到頭了,看到頭了。”
花紅藍開始指揮張淑梅:“好,這樣很好。現在,你聽我的,深吸一口氣。”張淑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花紅藍說:“用力。”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雙手也開始用力。過了一會兒,花紅藍又說:“好,現在稍稍休息一下,調整呼吸。”張淑梅於是調整呼吸,過了片刻,花紅藍又讓她吸一口氣,再用力。
如此反複幾次,孩子完全脫離了產道。晁靈珊大聲地說:“生出來了,生出來了。”花紅藍道:“快拿把剪刀過來!”
張嬸早已經準備好了剪刀,在開水裏燙過,又在火上燒過。花紅藍接過剪刀,剪斷了臍帶,又用早就準備好的紅繩,將嬰兒的臍帶紮了,倒提著嬰兒的雙腿,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嬰兒便哭起來。
晁靈珊驚喜地道:“哭聲真洪亮。”
張淑梅艱難地撐起頭,看了一眼嬰兒,驚喜地說:“是個兒子,真是個兒子。”
花紅藍開始替嬰兒擦洗身上的血跡,同時對張淑梅說:“恭喜夫人,母子平安。”
張淑梅說:“紅藍姑娘,謝謝你。”花紅藍的睫毛輕輕地一動,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哀傷……王興業是被鞭炮聲吵醒的。
鞭炮聲其實很遠,響得很久,若是睡得稍稍深沉的人,應該醒不過來。可是,王興業醒了,醒過來之後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立即叫人,黑妞跑了過來。
王興業說:“哪家在放鞭炮?”黑妞說:“不知道。”
王興業說:“不知道,你就懂得不知道,你個蠢丫頭,就不懂去看看?”黑妞答應一聲,出去了。
王興業獨自躺了一下,有些躺不住。他想,這鞭炮聲應該是晁家添丁了。他有些恨老天了,這個老天也太不公平了,怎麼就老偏著晁家,而不向著王家?
當初,晁家慘遭滅門之禍,王興業覺得,過去所有的恩怨,在那一刻全過去了。晁家已經完了,永遠不可能再有機會和王家競爭了。與此相比,還能有什麼恩怨?可他萬萬沒想到,《農夫和蛇》的故事竟然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他知道,那個在皇宮裏給王家下黑手的人一定是晁信義。幾乎每天他都會督促兒子去調查,兒子說,查過了,查不出來。聽到這話,王興業氣不打一處來。什麼叫查不出來?晁信義往皇宮裏送了那麼多王家的胭脂水粉,那些東西難道是晁家自己造的?自然是從王家店裏買的。晁信義買了那麼多王家的貨,能查不出來?那才是天下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