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中國人的傳統搞法,是將這些關鍵職位交給自己的兄弟。就連皇帝,都希望自己的兄弟多,每個兄弟都當一個王爺,負擔一方麵的職責。晁信義想多生幾個兒子,問題是,張淑梅生了兩個,發誓再不生了。她說,你如果還想生,我不反對,你娶個小吧,讓她幫你生,反正我是不生了。
娶個小,如果娶花紅藍,晁信義自然樂意。問題是花紅藍不樂意。晁信義算是明白了,花紅藍愛自己,卻又不肯當小,她寧願熬著。女人的心思,真是太難搞懂了。
他已經對不起花紅藍了,如果再娶個小,就再一次傷害了花紅藍。無論如何,這件事還真是難辦,他寧願就這麼耗著,也不想再傷她一次。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解決眼前的問題。酒意消退之後,晁信義再仔細一思謀,覺得這件事就是地頭蛇鬧事。地頭蛇是中國一個極其特殊的現象,哪裏都有。可一般情況下,地頭蛇的活動範圍都是極其有限的,與正常社會井水不犯河水。這些人不是不清楚,京西胭脂鋪能投資幾十萬,在此建一家廠,沒有點實力背景根本是寸步難行。地頭蛇犯不著和這樣有實力的公司鬧對抗,最多也就是上來轉了轉,打點秋風而已。
而現在,宛平城的地頭蛇卻不是打秋風,而是和京西胭脂鋪公然叫板,這就有點反常了。
當天晚上,晁信義和王玉堂一起拜訪了幾個當地的名流,通過他們了解到童爺的情況。據當地名流說,這個童爺是當地一霸,仗著手下有二三十號混混,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當地人有怒不敢言,不得不忍他。
晁信義問:“這個童爺有什麼背景嗎?”
幾乎所有人都說,有背景啊,背景大得很。問得再仔細一點才知道,童爺有一個弟弟很小就進宮了,在大總管李蓮英的手下做事。到底做多大個事,誰都不清楚。就因為這一點,誰都不敢惹他,連當地官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了這話,晁信義有點頭大。上次為了妝品入宮的事,他可能把李總管得罪了,現在又涉及李總管的手下,搞不好就得再一次得罪李總管,這個結就會越結越死。
晁信義仔細思考了一番,這件事還隻能破財免災,明天和他們接觸一下,看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想法,然後再做打算。他告訴王玉堂,明天白天讓部分人到工廠門口,大多數人在家休息。萬一解決不了,晚上偷偷地開工,邊幹邊談。此外,宛平的事恐怕沒有這麼容易解決,得做兩手準備。萬一工廠無法繼續生產下去,得快點將部分人調回昌延裏,在那裏繼續開工。
第二天,晁信義帶著王玉堂一起去拜訪童爺。
童爺的公開身份是明花樓的老板。表麵上,這是一家茶樓,可晁信義已經摸清楚了,這是一家掛羊頭賣狗肉的店,一樓喝茶,茶樓的後麵經營的是大煙生意,二樓卻是妓院。一般來說,經營茶樓或者妓院,上午就不會營業,但明花樓同時經營大煙生意,甚至最大的經濟來源就是大煙,因此,上午也不得不營業。
晁信義來到明花樓,店小二接待了他。他說找童爺,店小二看了看他的裝扮,大概知道是個有身份的角色,態度倒也熱情,告之說,童爺還沒有來。
晁信義說:“那就給我開間房,我們在這裏邊喝茶邊等。”店小二說:“爺,童爺什麼時候來,說不定。”
晁信義說:“他什麼時候來,我就等到什麼時候。童爺來了,就讓他來見我。”
晁信義不說通知我,而是說讓他來見我,故意把架子先拿著,表明自己身份非同一般。他自然知道,對付這些角色不能太軟,你如果軟了,人家就會硬。你如果硬了,人家摸不著你的底,會有所顧忌,真正談判起來,自己就有了優勢。
小二問晁信義喝什麼茶,晁信義說:“上你們最好的茶。”最好的茶上來,晁信義嚐了嚐,實在一般。這種店主要經濟來源是大煙和妓院,茶樓根本不用心經營,隻是弄點茶葉,糊弄一下顧客。喝了一個多鍾頭的茶,童爺來了。
所謂童爺,隻不過三十來歲,一個大胖子,他往那裏一站,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隻有他的一半身形。走進來時,他大聲地說:“誰等老子?這麼大臉麵。”童爺身後還跟著兩條粗壯大漢。
晁信義端起茶杯喝茶,故意不說話,也不看童爺。童爺見沒有人接腔,逼視著晁信義,問:“兄弟,你是哪一路的?”晁信義將茶杯往下一放,道:“京西胭脂鋪的掌櫃,晁信義。”“原來是晁掌櫃。”童爺自己坐下來,大模大樣地道,“見識了,哈哈!”晁信義淡然說:“這位童……兄!京西胭脂鋪與你素無冤仇,為什麼會堵我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