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宦海沉浮(3)(1 / 3)

晁信義隻好等,他想,既然袁世凱叫他同乘一輛車,一定會安排見上一麵,說上幾句話吧。然而,直到下車,也沒有得到這樣的機會。晁信義下車時,袁世凱早已經被一頂八抬大轎接走。

晁信義急了,想去找袁金標,可是,袁金標是袁世凱的貼身警衛,早已經隨袁世凱走了。晁信義正在站台上四處奔波時,看到了盛總管,他大喜過望,立即狂奔過去。

盛總管說:“信義,你來得正好,我正在派人找你。”晁信義心中一喜,道:“盛總管,是不是督爺留給我什麼話?”

盛總管從小轎上拿出一幅卷軸,遞給晁信義,道:“督爺已經進城了,我馬上要趕過去,沒時間和你多說,這是督爺送給你的。”

晁信義接過,還沒來得及說句多餘的話,盛總管已經上轎,轎子隨後走了。晁信義好半天沒明白過來,站在月台上發愣,發現周圍的人全走了,他才定了定神,打開那幅卷軸,見上麵題的是王維的《終南山》:“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再看落款,分為兩截,上半部分竟然是“信義大雅之屬”,下半部是四個字:袁世凱書。

袁世凱寫的是行書,上麵的每個字都很容易辨認,尤其是他的題款,更是接近行楷了。

晁信義突然明白了,這幅字是自己花了那麼多錢買來的。盡管所花的那些錢數目巨大,可這幅字又確實極其值錢。所謂的值錢,當然不是袁世凱書法本身的價值,其價值如何,晁信義不懂,這方麵他是外行。真正值錢的隻是“袁世凱”這三個字。

晁信義心中大喜,將卷軸卷好,立即往家裏趕,計劃第二天趕去見童爺,讓他看看這幅字。

可晁信義沒料到,家裏出大事了,張淑梅把花紅藍趕走了。

花紅藍在晁家的地位極其特殊,特殊到令很多人懷疑。且不說花紅藍對晁信義的態度極其特別,每次兩個人相見,眼神都會透露出很多東西,單是晁信義對花紅藍的信任,就是其他人不能理解的。晁家的配方,那是機密中的機密。在晁信義之前,且不說外人,就算是晁家人,若是沒有確定為未來的掌櫃,也絕對不可能接觸到配方。當年,晁信義雖然負責采購,不得不觸及晁家配方的核心部分,那也隻是知道部分,並不是全部。

現在呢?晁信義卻將配料的核心部分交給了晁靈珊和花紅藍。隨著宛平工廠的建成投產,京西胭脂部的主要生產車間,全部搬去了宛平城,所有的生產工人也都去了宛平城。但是,宛平城並不是京西胭脂鋪生產車間的全部,還留了一些人,這些人其實主要負責胭脂的核心配料。也就是說,京西胭脂鋪所生產的胭脂,普通工序全部在宛平完成,隻有一個核心環節,在晁宅的後院完成,再拉到宛平去。

這間核心配料室,隻留下極少的人,其中包括晁靈珊和花紅藍兩個核心人物,此外,還有幾個幫手,比如從玉泉山運水的老劉和木井鬆,以及另外幾個幹苦力卻又完全不懂技術的下人。毫無疑問,花紅藍掌握京西胭脂鋪的獨家秘方。這個核心秘密且不說作為首席技師的王玉堂不知道,就連晁家的女主人張淑梅都無權過問。知曉這一秘密的,在京西胭脂鋪,隻有三個人。第一個自然是晁信義,第二個是晁靈珊,第三個便是花紅藍。

這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晁靈珊的地位比張淑梅高,這可以理解,她是長輩,是僅存的兩個晁姓後人之一。花紅藍的地位高於張淑梅,便讓人無法理解了。

張淑梅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對於花紅藍在晁家的地位,她是有疑問的。有幾次她以各種方式試探晁信義,晁信義總是說,花紅藍是靈珊姑姑的養女,糊弄過去了。

可這種糊弄,顯然沒有解除張淑梅的疑問,甚至加深了她對花紅藍身份的懷疑。曾有一段時間,她仔細觀察花紅藍和晁信義的關係,晁信義稱呼花紅藍為紅藍,而花紅藍稱呼晁信義為東家。這個稱呼怎麼聽怎麼怪。如果花紅藍真是晁靈珊的養女,晁信義和花紅藍應該兄妹相稱才對啊。

晁信義沒有向張淑梅解釋,自然有他的原因。他是很希望把花紅藍娶進門的,姑姑也讚成他這樣做,甚至好幾次表示,自己出麵做張淑梅的工作。若真是如此,很多事情就順利解決了。

問題是,花紅藍不肯做小。晁信義想了很多辦法,想讓花紅藍改變主意,一直沒有效果,事情就僵在了那裏。不僅花紅藍成了晁信義心中永遠的痛,還包括那個孩子,晁信義不能認,花紅藍也不能認,隻好跟著常風姓。

這事一直拖著,果然就出了事。不知從哪裏傳出一些流言蜚語,說花紅藍其實是一名戲子,晁信義迷上了她,要娶她為妻。花紅藍這個名字本身就說明了一切,普通人,哪會有花紅藍這樣的怪名字?有這種名字的人,不是妓女就是戲子,因為這是一個藝名。晁家在京城屬於世人,又是做女人生意的,天下女人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所以,他們絕對不能容忍兩種人進入家門:一是戲子,一是妓女。晁信義要將一個戲子娶進家門,引發了晁家眾怒,最終,晁家四位長輩開了一個家庭會議,做出一個決定:將晁信義這個不孝子趕出家門,並且永遠不準他再姓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