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承誌想了想,覺得不妥,自己貿然帶個年輕姑娘回去,父親會怎麼想?妻子劉玉芬又會怎麼想?而且現在生意不太景氣,家裏也不需要幫手。
萬雲珠見他為難,低下頭去,眼淚簌簌滾落。晁承誌問:“你還有什麼親人嗎?”
萬雲珠道:“有一個姑姑,在山西。”
晁承誌給了她一些鈔票,認真地說:“我家不方便收留你,你去投奔你姑姑吧!”
萬雲珠接過錢,想再給晁承誌磕頭,但被他一把攔住:“你快走吧!如果你爹要來找你麻煩,就到京西胭脂鋪找我,契約在我手上呢。”
萬雲珠千恩萬謝而去。
萬宏福在一條小巷內追上了胡七,氣喘籲籲地喊:“胡爺,胡爺。”胡七回頭一看,瞪了萬宏福一眼。萬宏福立刻靠著牆壁站住,露出謙卑的笑容。
胡七疑惑地道:“老東西,是你喊胡大爺?”萬宏福小心翼翼地道:“是。”
胡七惡眉一揚,臉上的橫肉抖動著,大拳頭一晃說:“老東西,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萬宏福支支吾吾說:“這個……這個……”他一看到胡七的拳頭就心驚肉跳,不敢往下說。
胡七咧開大嘴一笑,幾步就走到萬宏福的前麵,堵住了他的退路,皮笑肉不笑地說:“老東西,你以前也是我們的老顧客,怎麼也算有點交情,你想說什麼盡管說。”
萬宏福心跳得更快了,越來越害怕:“我不說了。”胡七變得更和顏悅色:“說,我想聽。”萬宏福哭喪著臉:“我不敢說。”
胡七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老相識,但說無妨!”
萬宏福看他一改往日的凶狠形象,頭腦一時發熱,居然脫口而出:“我真說了。”
胡七笑道:“說。”
萬宏福道:“胡爺,我隻欠你們三百塊,但晁家大少爺給你一千塊,多的錢我能不能分一點點?”
胡七還在笑,笑得很古怪,並點了點頭說:“見者有份,應該分你!”萬宏福心頭一喜:“胡爺真是大好人。”
胡七臉色忽然大變,一聲厲喝:“好你媽個頭!”砰的就是一拳,打在萬宏福的麵門,頓時鮮血飛濺,萬宏福的頭撞到牆壁上。
胡七繼續罵道:“老不死的東西,還敢和你胡七爺討價還價。”一邊罵,一邊又踢了幾腳。
萬宏福哪裏有還手之力,口中喊道:“胡爺饒命!胡爺饒命!”
胡七又是一頓拳腳,罵道:“你喊胡爺饒命,胡爺就饒了你狗命,胡爺豈不是沒有了麵子?偏不饒你!”
萬宏福又喊:“胡爺……不要……饒命……”
胡七狠狠又是一拳:“還嘴硬,難道比胡爺的拳頭還硬?胡爺試一試!”萬宏福漸漸沒有了聲息,人也不動了。胡七停了手,用腳踢了踢,萬宏福沒有反應。胡七暗叫不好,老東西被打死了,抬頭一看四周並沒有人,立刻拔腿就跑。
蓮花池公園,楓樹紅葉如火,王長庚左腿半跪在地上,手裏拿著畫筆,他的麵前支著一張畫板。
前麵,晁冬雪站在兩棵楓樹之間,微微揚起頭,幾片楓葉輕輕地飄落到她的臉上。
王長庚畫筆如飛。晁冬雪努力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她掉頭嫣然一笑:“可以了嗎?”
王長庚放下畫筆,抬頭看了看晁冬雪,又低頭看了看眼前的畫,滿意地點了點頭:“好了。”
晁冬雪歡快得如一隻百靈鳥,飛到王長庚的身邊,蹲了下來,兩個人的腦袋靠在一起,欣賞著畫板上的畫。
晁冬雪一張白玉般的臉漸漸緋紅,她悄悄看了一眼王長庚,卻發現王長庚的眼睛正注視著她,兩個人的目光一碰,立刻如觸電一般,各自移開。
晁冬雪低聲問:“這畫的人是我嗎?”王長庚反問:“不是你是誰?”晁冬雪一臉嬌羞地說:“我有這麼漂亮嗎?”王長庚低聲說:“我真恨我自己。”晁冬雪一驚,問:“你怎麼了?”
王長庚癡癡地說:“我真恨我學畫的時候不努力,不能畫出你的美麗……你人比畫美麗多了。”
晁冬雪咬著唇說:“騙子,說謊話騙我開心呢!”王長庚搖頭道:“我說的話句句是出自心中!”晁冬雪抿著嘴偷偷地笑:“這畫要送給我嗎?”
王長庚道:“嗯!我們先說一會兒話!”他伸出手,牽著晁冬雪,兩個人並排坐在一塊石頭上,腳下是一層厚厚的紅葉,風中飄著紅葉的清香。
兩個人就這麼坐著,手牽著手。
很久以後,王長庚有些憂鬱地說:“我父親要給我訂婚,京西百貨行的金小姐。”
晁冬雪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微笑道:“很好呀!百貨行和王記胭脂坊門當戶對,你們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王長庚說:“王記胭脂坊和京西胭脂鋪更門當戶對。”“王記胭脂坊和京西胭脂鋪才不門當戶對。”晁冬雪說。“那是為什麼?”王長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