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進了門,晁承誌才發現,是一個五六十多歲的老婆婆,頭發銀白,穿的衣服也是前朝的服裝,低眉順目,兩個人一進去之後,她就關上了大門。
晁承誌跟著林水兒進入客廳,客廳很寬敞,但顯得冷清。紅木的桌子、椅子、茶幾,無處不流露出曾經的輝煌。
晁承誌把妝品盒子放在茶幾上,林水兒回頭對他微微一笑道:“晁大少爺,你請坐,我們家難得有個客人來,我給你煮一杯咖啡。”
晁承誌家中算有錢人家,但他還沒有喝過咖啡,隻聽晁承興和晁冬雪說過咖啡,是洋人的東西,就和中國人的茶一樣。
晁承誌坐在椅子上,隻片刻,林水兒從廂房端出一個托盤,托盤上兩個精製的杯子,中間一碟白糖。林水兒把一杯咖啡放在晁承誌的麵前,把另外一杯咖啡放在一邊,把白糖放在兩個杯子之間,然後坐在晁承誌的旁邊。
“晁大少爺請!”林水兒嫻熟地端起一杯咖啡,用裏麵的勺子輕輕攪動了幾下。晁信義也依照他的樣子,端起杯子,用裏麵的勺子攪動幾下,然後嚐了一口,感覺味道怪異。
“苦嗎?要不要加點糖?”林水兒隨口問了句。
晁承誌搖了搖頭說:“不用!”心中卻在想,這咖啡如此味道,洋人為什麼喜歡喝?
林水兒道:“歐洲人習慣喝咖啡,就和我們中國人喝茶一樣,這其實就是一個習慣問題。”
晁承誌點了點頭說:“歐洲是個什麼樣子?”
林水兒道:“歐洲工業高度發達,處處有汽車,人們出行都坐汽車、火車。歐洲有電影、大戲院。”然後說了許多晁承誌不曾聽說過的東西,晁承誌有些呆了,感覺在林水兒的麵前,自己就仿佛一個白癡一樣。
這個時候,他有點怨晁信義,為什麼沒有送自己到國外留學,自己如果留學,就一定知道許多東西。
兩個人正說著,晁承誌聽到大門外有拍門聲,剛才那個開門的老太婆又去開門。林水兒笑道:“我父親回來了!”
果然,大門口走進來三個人,三個都是五十多歲的老人,穿著絲綢長袍馬褂,戴著瓜皮小帽,腦後都拖著長長的辮子。
最前麵一個幹瘦、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的老者,穿著絲綢長袍馬褂,左手托著一個精致的罐子,裏麵偶爾傳來一聲蛐蛐的叫聲。他微微詫異地看了一眼晁承誌。
晁承誌知道,京城之中,一些王公貴族喜歡玩鬥蛐蛐,這個一身富貴之氣的老者顯然玩的是蛐蛐。就看他手中的罐子,也是價值連城了。
林水兒忙為二人介紹:“這位是我的父親,這位是我的朋友,京西胭脂鋪大少爺晁承誌。”
晁承誌先抱拳施禮:“林老爺。”
林水兒的父親林老爺臉上有了點笑意:“原來是京西胭脂鋪的大少爺,果然一表人才。京西胭脂鋪的妝品可是皇家貢品,好東西呀!”
晁承誌忙深深鞠躬:“謝謝林老爺頌揚!”
後麵兩個老者卻顯得有些矜持,隻是微微對晁承誌點了點頭。林老爺道:“晁大少爺,你們聊,我們玩一會兒牌。”
三人徑直坐到客廳的八仙桌前,那個老傭人先端來一副天九牌具,放在桌子上,然後給三人端來了茶。林老爺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罐子放在桌子上,三人玩起牌來。
晁承誌想告辭了,但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想和林水兒多待一會兒。林水兒身上有一股新潮、時尚的氣息深深地打動了他。
林水兒漫不經心地問了他一句:“晁大少爺,會玩牌嗎?”晁承誌點了點頭說:“會一點。”
林水兒微微一笑:“其實很簡單,就是天九,地牌、人牌、和牌,九點八點……我小時候經常玩,要不,你過去玩一會兒,我幫你看牌。”
晁承誌一怔。
林水兒假意沒有看到他的表情,繼續道:“也就隨便玩玩而已!”晁承誌笑道:“可以呀!”
林水兒對林老爺道:“父親,晁家大少爺也想陪你們玩玩,歡迎不歡迎呀?”林老爺和另外兩個老爺一起抬頭看了晁承誌一眼,林老爺道:“好啊!晁家大少爺既然有如此雅興,老朽們求之不得。”晁承誌走過來,坐在空的一方,林水兒讓老傭人搬了個椅子,坐在晁承誌的身邊。
林老爺給晁承誌介紹:“這位是劉老爺,這位是王老爺,以前都是開錢莊的掌櫃。”
晁承誌忙站起來,恭敬地施禮:“原來兩位是生意場上的前輩,失禮!失禮!”
再一次坐下之後,晁承誌才知道,三人玩的是輪流坐莊,彩頭最少五十,大不封頂。晁承誌想,自己是堂堂大少爺身份,不能在三個老人麵前丟了麵子。他沒有賭博過,心想,隻要有分寸,不至於輸太多,更何況,林水兒還在旁邊看著,更不能讓她看不起。
天九的玩法是三十二張骨牌,每人兩張,疊牌之後,由一個人搖色子,然後按照順序拿牌,翻開比大小,很簡單。
幾圈牌之後,晁承誌居然贏了幾百塊。林水兒在一邊稱讚:“看不出來,晁大少爺這麼厲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