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起這件笑話,不禁想起孔老夫子說過的幾句話來:“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見《論語·為政》)某君所以跑入很尷尬的圈裏去,不外乎是因為他“不知為知之”的毛病。曾子曾經勸人“有若無,實若虛”,就是有本領,也不必擺在麵孔上,何況把“無”做成“若有”,變成“無若有”,安得不尷尬?其實世界上有那一個是全知全能的?所以我們對於不知道的事情就老實承認不知道,這正是光明磊落的態度,有什麼難為情?若遮遮掩掩,無論一旦露了馬腳——而且這種馬腳終有露出之一日——更覺難堪,而虛偽的心境,在精神上已感覺非常痛苦。我們當以不學為恥,不必以不知為恥。孔老夫子又曾經說過“多聞闕疑”,可見就是“多聞”的博學者,也未嚐沒有“疑”。而且天下隻有於學問毫無研究的人,既無所知,亦無所疑;否則就是專門的學者,對他所研究的專門學問,有心得,亦必有疑義。心得是他已求得的成績,作為再進研究的基礎;疑義是他向前求的引線,促他再進研究的動機。所以搭足架子,裝出無所不知的人,自以為是自尊,其實是妄自菲薄,自擯於進步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