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回，沈亦南覺得懷裏的女人像山芋，燙手。
讓人心酸的哭聲從胸口溢出，“向亦雲，你別生我氣，我聽話，別走好不好…”
“別走……”
他歎了聲氣，“嫂子，是我。”
懷裏哭聲一止，梁招月慢慢抬起腦袋，對視片刻，輕輕呢喃，“是你啊…”
就這麼三個字，沈亦南卻聽出絕頂的失望，萬年難遇的憐憫心在這一刻出現了，附身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這裏東西不全，你去隔壁棟住，今晚我回老宅。”
要不是看燈亮著，他也不會上來。
遂又補充，“實在想睡這裏我就叫人送點日用品過來。”
“不用麻煩，”梁招月囫圇擦去臉上的眼淚，“我回家。”
腦海裏無端蹦出睡夢時那句溫柔回應。
好真實啊。
真實到他就在身邊。
彎腰撿起剛剛不小心碰掉的手機，鬼使神差的想起入夢前那個電話，她劃開屏幕，意外發現跟這通陌生號碼竟通話長達49分鍾。
是對方忘記掛嗎？
不知道抱著什麼心理，回撥過去，幾聲之後那邊接起，“你是？”
對方問了同樣的話，“你哪位？”
“是你打的我電話。”
“有嗎？”可能在調通話記錄，有幾秒沒說話，少頃，抱歉的語氣傳來，“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孩亂按的。”
梁招月悲涼一笑，她這神經狀態啊，已經分不清夢還是現實了。
擱茶幾的毛巾已成抹布，拾起，丟進垃圾筒的前一秒改變主意，移步洗水池，清洗後掛曬陽台。
有風吹來，還在滴水的抹去在衣架上小幅度擺動。
她微微挽唇，眼睛裏有晶瑩閃過。
向亦雲，看在我幫你打掃家的份上，別生氣好不好？
......
旅遊計劃暫定11月底，出發前，梁招月把清姐約了出來。
地點在茉莉的咖啡店裏。
美女老板也在，同她打了聲招呼，“要一杯上次你說的那個什麼奶泡咖啡。”
趙茉莉看到她本就有些意外，此刻，又被輕快的語氣給了愣了半秒，旋即，回了個笑，“這就給你做。”
人影從眼前晃開，視線仍定在這道纖瘦的背影上，她自認為不算心細，但招月剛剛的淡然，顯然是強裝出來的。
別的不說，單看眼睛。
之前，是有光的。
現在，全是灰敗。
心口那裏像被什麼戳了下，蔓延著說不出的酸澀。
穆清晚到了幾分鍾，她讓服務員先上一杯溫水，起床到現在，別說早飯，水都沒喝一口就往這邊趕。
全怪謝隨。
跟個泰迪似的，一晚上不夠，大白天也纏得要命。
一口氣喝幹才看向對麵，“招月，找我什麼事啊？”
梁招月沒急著說正事，虛空點了點，“脖子，瞞不住了。”
穆清此地無銀用拉了拉衣領，笑得幹巴巴，“沒想瞞。”
服務員端著咖啡過來。
一如既往的香。
梁招月輕抿了口，味道似乎沒有上次甜，她攪著咖啡勺，另一隻手貼著桌子把鑰匙遞過去。
穆清眨了下眼，“嗯？”
她知道這是公寓的鑰匙，隻是沒搞懂招月的意思。
窗外有陽光照進，梁招月佯裝不適落下眼，避開清姐的打量，“我打算出去旅遊一段時間，能不能幫我照顧下招財進寶啊？”
“太沒問題了。”穆清情緒高漲拍了下大腿，老早就想勸她多出去轉轉，正要問路途規劃，陡然一頓，“你不帶我？”
梁招月搖頭，道出她的擔心點在哪，“向亦雲安排的保鏢一直都在，很安全。”
穆清都準備好一堆說辭了，聽言，她打住，“多發點美照給我。”
“好。”
梁招月挪到對麵，抱了抱這個對她一直照顧有加的姐姐，緊澀輕言，“清姐，謝謝。”
要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出了咖啡廳，梁招月聽到美女老板喊她，她駐足轉身，茉莉遞去一袋咖啡粉，“不是有意，恰好路過聽到你要出去一段時間，路上累的話喝點咖啡提醒。”
梁招月接過，道了聲謝謝。
趙茉莉還有話想說，可覺得說出來又沒多大意義，招月的情況，隻能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