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圖書集成詞曲部(1 / 3)

近來頗有一種風氣,對於清代“禦纂”的書,每喜加以誇大的鼓吹和引用;《四庫全書珍本》的刊行,便是一例。這和誇大蒙古帝國的戰功同樣的可笑;他們根本上已經忘記了我們漢民族在那時候也是被征服的民族之一;同樣的,《四庫全書》的編纂經過也是我們所應掉“一把辛酸淚”的;有何可誇耀的呢?

對於《圖書集成》,明鈔暗襲之者尤多。一般纂書的人,好走捷徑,不查原書,便找到這部“萬寶全書”的《圖書集成》,以為唯一的“資料”。而不知從此“間接”的來源擷取而來的東西,根本上是很不可靠的。曾見有一部什麼通史,除鈔“九通”和《圖書集成》外,幾無所有;卻也竟是一部流行頗廣的“著作”;有的著作中關於“詞曲”的一部分,幾全部從《圖書集成》剽竊而來,卻不知《集成》的不大可靠。從前看到這書,久欲一吐此意。為了免除以後的更多數的作者們以《集成》為取材的“萬寶全書”計,實在不能不將其中的牴牾處,疏漏處,謬誤處,一一為之指出。

這工作誠有“一部二十四史從何說起”之概。對於自己熟悉一點的,還是“詞曲部”。便從“詞曲部”說起吧。——還有,關於機械工程的一部分也錯得太可怕;把齒輪竟畫成了圓輪了,機器如何還會轉動呢?“貽誤蒼生”,莫此為甚!他們是連鈔書都也會鈔錯的。對於這,我也將有一篇批評,繼此而刊出。

“詞曲部”占著《文學典》第二百四十三卷至第二百五十六卷,凡十四卷,篇幅並不算多,疏謬之處,卻觸目皆是。

“詞曲部”彙考凡八卷,占全部篇幅的大半。我們看這八卷采錄的是些什麼呢?

關於“詞”的,有:

一)王灼,《碧雞漫誌》(凡一卷,《文學典》第二百四十三卷,末並有評雲:“此卷考核援引最詳雅,可與段安節《樂府雜錄》並傳為詞林佳話”);

二)都穆,《南濠詩話》“調名”一則;

三)楊慎,《詞品》三十四則;

以上均是關於“詞”調名稱的解釋的(均見《文學典》第二百四十四卷)。

四)《三才圖會》《詩餘圖譜》(凡三卷,即《文學典》第二百四十五卷至二百四十七卷)。

關於“曲”的,有:

一)陶宗儀,《輟耕錄》“雜劇曲名”等三則(《文學典》第二百四十四卷);

二)《嘯餘譜》,“樂府體一十五家及對式名目”及其下“群英所編雜劇”名目,凡一卷(第二百四十八卷);

三)《嘯餘譜》,《中原音韻》,凡一卷(即第二百四十九卷)。

又《嘯餘譜》,“務頭”以下(按即《中原音韻》之下卷)凡一卷(第二百五十卷)。

所謂八卷的“彙考”,不過是如是寥寥的幾部書!“總論”所采錄的,計有:

一)張炎,《樂府指迷》;

二)陸輔之,《樂府指迷》(末有評雲:“此本還在沈伯時《樂府指迷》之後,古雅精妙,較是輸他一著也。若新巧清麗,是冊亦未可少”);

三)涵虛子,《詞品》(評諸家詞),

四)附王世貞評明代諸詞家;

五)徐炬,《事物原始》“詞”“曲”二則;

六)吳訥,《文章辨體》“近代詞曲”一則;

七)徐師曾,《詩體明辨》“詩餘”一則。

以上均在第二百五十一卷)。

又文藝所采錄的,自唐、沈朗的《霓裳羽衣曲賦》,五代、歐陽炯的《花間集序》以下,凡文、詩、詞三十篇(均在第二百五十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