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已知道了我充當自衛隊的隊長嗎?他在那方麵努力,我在這一方麵也努力。他代表的是統治階級,我代表的是鄉村的貧民。說起來,這是怪有趣的事情。兒子和父親兩相對立著,這樣很彰明地鬥爭起來,怕是自古以來所未有的現象罷。我曾讀過俄國文學家杜格涅夫所著的《父與子》一書,描寫父代與子代的衝突,據說這是世界的名著。不過我總覺得那種父子間的衝突太平常了。如果拿它來和我現在與我父親的衝突比較一下,那該是多麼沒有興趣啊!我不知道有沒有一個文學家會將我與我父親的衝突描寫出來。我很希望有這樣的一個文學家。
“我沒有父親了。有的隻是我的敵人。和敵人隻是在戰場上方有見麵的機會。聽說我的母親還是在家裏害著病……母親!請你寬恕你的叛逆的兒子罷!如果‘百善孝當先’是舊道德的崇高的理想,那他便做著別種想法:世界上還有比‘孝父母’更為重要更為偉大的事業,為著這種事業,我寧蒙受著叛逆的惡名。母親!你沒有兒子了。”
“這時候,不是講戀愛的時候……
“毛姑!我的親愛的毛姑!你比你的死去的姊姊更可愛。你比一切的女人都更可愛。你是我們的安琪兒,你更是我的安琪兒!……然而這時候,的確不是講戀愛的時候!工作如火一般地緊張,我還有閑工夫顧到愛情的事嗎?不,李傑,你應當堅定地把持著你自己!
“不錯,毛姑是可愛的。她的天真,她的美麗,她的熱烈,她的一切……而且她也在愛著你,隻要你一看她那向你所射著的溫存的眼光!但是戀愛一定要妨害工作,這時候,的確不是講戀愛的時候……
“我的敬愛的月素!你的一顆芳心的跳動,我何嚐沒有感受得到?但是……你應當原諒我,而且,我想,你一定也是會明白這個的。聰明的你哪能不明白呢?工作要緊啊,我的敬愛的月素同誌!
“在工作緊張的時候隻有工作,工作……
“這兩天的風聲很不好。有的說,縣裏的軍隊快要到了……有的說,如果捉到農會的人,即時就要砍頭……媽的,管他呢!我們在此期待著。我們沒有別的出路。
“我的自衛隊做著對敵的準備。如果敵人的勢力大了,那我們便退避一下;如果敵人來得不多的時候,那我們便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不過我擔心著我們的兩位女同誌。危險的事情隨時都有發生的可能。而女子究竟有許多地方不能和男子一樣。我硬主張毛姑和月素兩個人回到毛姑的家裏過一些時再看。她兩個硬不願意,說我們做什麼,她們也可以和我們一樣做什麼。毛姑氣得要哭出來了。月素當然要比她明白些。在我和張進德的強硬的主張之下,她們終於今天下午離開關帝廟了。
“啊,我的最親愛的兩位女同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