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初每日給楚擇炎照看傷勢,也需要必須的傷藥。
鎮子上的醫館和藥鋪都沒有沈予初要找的傷藥,沈予初隻好自己到後山上采藥。
後山人跡罕至,卻也為靈藥生長提供了良好條件。
沈予初專門挑最偏僻的小徑尋藥,遠遠卻看到一個雞皮鶴發的老頭跌坐在橫雜的藤蔓荊叢中,似乎是崴到了腳。
“老爺爺,你別動,我這就來幫您。”
沈予初放下自己裝藥的背簍,揮舞著鐮刀,披荊斬棘開辟了一條路去到老翁身邊,又好不容易,將老翁扶到路旁休息。
幫老翁上藥時,一番交談,才知道,老翁也是到山上來采藥的。
“你一個小丫頭,獨自上山,就不害怕?”老翁問她。
沈予初心裏腹誹,現在遭難的明明是他老人家,他反倒還看輕沈予初了。
她反問:“老爺爺你年紀這麼大了,還一個人跑到荒郊野嶺來采藥,若是我不來,您可怎麼辦?”
老翁不以為然地笑了,“老朽在這山上獨居數十載,跟這座山頭打了半輩子交道,這裏哪裏有什麼藥,都一清二楚,有何懼哉。倒是你,對這地形陌生的人,輕易不敢上來,你來這做什麼?”
沈予初說明了給楚擇炎尋創傷草藥的意圖,老翁道:“看在你幫了老朽一把的份上,我便把老朽自製的贈與你。”
他說著,從身上取出了一枚瓷瓶。
沈予初擰開瓶子一嗅,嗅到了這藥粉裏她急需的幾味藥,還有其餘幾味稀有的藥材,她卻怎麼也聞不出來。
一想到這老翁說自己隱居山林,又常年在這種草藥珍稀遍布的山頭行走,用藥又是這般奇詭,她便知道,自己今日是遇到高人了。
“多謝前輩。”
沈予初道了謝,覺得鼻尖有些癢,抬手一抹,竟抹出一道血跡。
“又淌血了……”沈予初喃喃自語。
她沒當回事,那老翁聞言卻麵色一沉,“常常流鼻血?”
“最近隔三差五,不過是小事,不礙事,也許是剛才一直曬了會太陽,暑氣入侵了。”
“你若信得過老朽,便讓老朽給你把把脈。”老翁道。
既是隱士高人,不看白不看。
沈予初大方伸出手,讓老翁切脈。
她對自己的身體還算有信心,她雖然是半路出家,但是好歹也是對醫術有幾分精研,這些年也看過不少疑難雜症。
誰知老翁卻皺眉沉吟,麵露凝重。
“是有什麼問題嗎?”沈予初問。
老翁看她一眼,眼色複雜,“你要聽實話?”
“老爺爺這話聽起來,我的身體似乎不甚樂觀。”
沈予初不解,有些想發笑。林源卿都沒看出來問題,老翁又如何能敲出來。
這位老翁,莫不是個江湖騙子。
卻聽老翁問道:“姑娘你早些時候身上受了傷?“
沈予初心裏一驚,錯愕地點點頭,心裏不由想:過去受過傷,這也能通過診脈看出來嗎?
老翁捋了捋胡子,搖頭晃腦著續道:“受了傷後,服用的藥物兩相衝突,給身體造成了很大的損傷。”
沈予初已經不是驚訝這般簡單,可以說是震驚。
當初她為楚擇炎擋刀受傷,嬌顏趁機在沈予初的藥中混入了藥性相逆的藥,這導致她的身子如將傾茅屋搖搖欲墜。
老翁居然也看了出來。
“你身子的根基自此後變得薄弱,往後卻沒有多加注意,這是根由。”老翁收回手,渾濁的雙眼露出些許滄桑之意,他從兜裏又取出一管竹筒,交給沈予初,“老朽無能,也不能幫你什麼。這藥,在關鍵時刻能讓你續命。服一粒便可,有一年的量,一年之後,聽天由命吧。”
老翁拄著拐杖遠去,頭也不回地朝沈予初揮手:“後會無期,丫頭,永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