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完飯,在操場上用心練了一趟太極拳,又洗了個澡,便又開始躺下做夢。
回到寒星城,從車馬行取了我的五花馬,快馬加鞭直向星宿山莊而去。不多時,我又回到我熟悉的星辰村。“嗚~~~~~~嗚~~~~~~大家好嗎?這麼久不見你們想我嗎?”我先學了一陣狼嚎,然後就像現代的一些歌手那樣打起了開場白,也不管星辰村那些可愛的鄰居深更半夜受不受得了。我想,他們大概會從床上嚇得跌下來吧。嗬嗬嗬嗬。是的,我太興奮了,我終於又能見到我可愛的阿紫了。一路狂笑著,我已奔到星宿山莊門口,也不敲門,順著五花馬的衝勢,一招天外摘星,身子拔空而起,連翻三個筋鬥,右腳輕點門樓,已如大鳥般向紫琳樓掠去。
紫琳樓,在深夜中罩著一層薄霧,卻更顯得它清靜優雅。我來到門前,一邊急如雨點般的敲門,一邊還大喊大叫道:“阿紫,阿紫,我回來了。快開門呀……”敲了一會,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極不耐煩道:“是誰呀?深更半夜的?找死啊。”我一聽,果然是阿紫的聲音,暗中奸笑一聲,已無聲無息的閃到一邊藏好。隻聽“呀”的一聲,木門打開,阿紫伸頭出來左看右看沒人,正埋怨道:“是誰這麼……”我沒等阿紫說完,猛的從暗處竄出來,衝著阿紫大聲怪叫道:“哇~~~~~~”
這一有意的惡搞果然收到了良好效果,阿紫嚇得一蹦三尺高,叫的聲音比我還大:“啊~~~~~~~~!”那叫的聲音直追帕瓦羅蒂。緊接著一聲悶響,“啊~~~~”阿紫又雙手抱著腦袋慘叫了一聲。原本是蹦得太高,腦袋正撞在門梁上,能不痛嗎?我笑嘻嘻的正要上去扶阿紫,口中柔聲道:“嘻嘻。不好意思,玩過火了。沒傷著你吧。”不料阿紫抬起頭來,好似不認識似的衝我罵道:“你是誰呀,居然敢嚇我,去死吧你。”說著一招撩陰腿,已無聲無息的向我下陰踢去。我慌忙一閃身,讓過阿紫這讓我絕後的一腳,驚道:“阿紫,是我啊,可能我玩過火了,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阿紫見一腳沒踢到我,臉上越發是厭惡的神情,冷哼道:“看不出你還有點本事,不過就憑你深更半夜打擾並恐嚇本姑娘,你就該死。”說著右手一揮,三點銀光便向我心口大穴打來。我對星宿派武功爛熟於心,自然知道這是最為陰毒的極樂剌,忙一招脫袍換位,身子一側讓過三尺。不料阿紫仍不依不撓,雙掌一錯,揮著抽髓掌就向我打來。
“呀!啊!哇!”看來阿紫等級不低,用的雖是星宿基本功夫抽髓掌,可招招狠,式式快,下下刁毒陰狠,深明抽髓掌精要所在,威力著實不低。要不是我在祁連山有過一番奇遇,內力充沛至極,出手間勁風四溢,阿紫手腳不敢輕易於我相抗,隻怕我早已被打倒。縱是這樣,我也是越打越心驚,一麵打一麵對阿紫叫道:“阿紫,你真對我下狠手啊。難道連我也不認識了嗎?”誰知阿紫縱起身子,雙足連環踢出,邊踢邊罵道:“鬼才認識你。去死吧。”我越聽越不對,怎麼會呢?才兩個月不見,怎麼會忘得一幹二盡呢?npc是不可能有失憶症的呀。微一走神,腰眼早已被重重踢了一腳。阿紫得理不讓人,雙手連動,三招二十四式如狂風驟雨般向我打來。我心想這麼打下去也不是辦法,見招拆招,見式封式,接著抽出暗夜匕,接連猛攻幾招,逼退阿紫,一個倒翻,說一聲“後會有期”,身子連閃,早已沒入黑暗之中。
阿紫眼看追之不及,恨恨的跺了跺腳,口中大嗔道:“哼,算你跑得快,別讓我再看到你。”說著,恨恨的一帶房門,轉身進樓去了。這時我在陰暗處抹了一把冷汗,自言自語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阿紫完全不認識我了啊?”又不敢再去紫琳樓找她,隻得耷拉著腦袋向丁春秋的春秋堂走去。
走到半途,卻碰到一個玩家模樣的漢子,身上穿的也不是星宿派通常所穿的黃葛布衫,我心中一動,上前抱拳道:“這位兄台,有禮了。”那人也抱拳還禮道:“有禮有禮。”我問道:“不知兄台可知最近這星宿派到底發生了何事?”那人看了看我,反問道:“你是?”我微微一笑,道:“我也是星宿弟子,複姓軒轅,草字清霄。兩個月前,就離開星宿派出去練級了。”那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師兄。我也是新進的星宿弟子,名叫名宿。前兩天,星宿派確是出了一件大事。”我忙道:“願聞其詳。”名宿咬牙切齒道:“五天前,我正在山莊內練功,便聽得莊外有一個高聲叫道:‘pk的大爺來了,星宿派的混蛋快出來受死。’說著隻聽門口幾聲慘叫,想是開門的弟子已被那人所殺。當我趕到大院時,丁春秋帶著眾弟子正和一幫黑衣人戰在一處。要知道,星宿派弟子雖多,但真正能頂得上用償的也就摘星子、獅吼子、天狼子、出塵子和阿紫五人。其餘都是些隻會吹牛拍馬的三代弟子,對付普通人綽綽有餘,對付高手卻屁用頂不上。丁春秋空有一身絕世武功,但仍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在一番血戰之後,到底遭了眾黑衣人的毒手。那時我正混在星宿眾弟子中與黑衣人血戰,眼看丁春秋被殺,心知不妙,正想逃時,隻覺背心一驚,一截帶血的劍尖已從我胸中透出。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老子是猛敲,有不服的盡管到公子盟來找我。’然後就被pk了。後來隔了一天才敢回星宿山莊,一問其它師兄弟,才知道為首的叫猛敲,是公子盟的悶棍公子,前些時被我們星宿一個高手偷襲pk,所以現在叫了一大幫他們公子盟的兄弟來星宿派清場報仇。一場大戰下來,不僅殺光了所有星宿派的弟子,還連帶著殺了十幾個星宿派的玩家。並揚言,以後公子盟的人,見到星宿派弟子就殺一次。”說罷,看了看我,滿臉期待的望著我說道:“師兄,你是高手嗎?多少級了?”
我這才知道那天被我pk的那個昆侖派弟子猛敲也是公子盟的人,並帶著公子盟的人掃了我星宿派的場子,當聽得他們殺光了星宿弟子的時候,我早已心中大怒。怪不得阿紫不認識我了,原來是個刷新的阿紫。我和阿紫的海誓山盟還言猶在耳,今日卻已形同陌路。甚至,連個補救的機會都沒有。媽的,這個該死的公子盟。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猛敲和公子盟付出代價!這時我早已氣得滿麵雪白,雙手捏著拳頭噶蹦直響,胸中一陣沸熱直漲心頭,卻又無以發泄,猛然,仰天狂笑,聲若龍吟,悠然不絕。
這一來出其不意,名宿都被嚇了一跳,見我越笑越響,這笑聲中卻隱隱有一陣寒意直襲心間,更覺得笑聲淒涼。不知不覺間,我的笑聲已成了哭聲。名宿見我放聲大哭,悲切異常,心知有異,不禁上前勸道:“師兄不必如此,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我等練好武功,再去報仇不遲。”
我一把推開名宿,卻已悲泣無聲,兩行清淚連珠價向地下滾落。他哪知道我和阿紫是情投意合?他哪知道我和阿紫是相思成災?按某種意義來說,阿紫就是我的初戀,縱然她是npc,我也愛得無怨無悔。可我的初戀情人,卻會因我而死,現在竟然弄得對我全然不識。怎不叫我傷心欲絕?一時想起今早所上李商隱的千古絕句,不禁插出阿紫在上次臨行前送我的白玉短笛,邊敲周圍的樹木,邊高聲唱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百花殘。春蠶到絲,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淚始幹!”隨著最後那個聲撕力竭的“幹”字,我手中白玉短笛早已被我擊得粉碎。接著長歎一聲,頭也不回的向星宿山莊的大門走去。隻留下名宿站在一旁,仍在思索為何我竟如此激動……
我滿胸積鬱得發脹,雖長歌一首,仍覺胸口棉花團子似的塞得難受,走出門外,飛身上馬,潑風價打馬狂奔,但見烏雲滿天,星光不見,四周樹木搖曳不定,心中更覺悲憤,從小到大鬱積的怒火此時一刻全部爆發出來,不禁指天罵地,咒鬼斥神,是至諸天神佛、玉皇大帝,中至曆代賢君、堯舜禹湯,下至平頭百姓、張李陳王,莫不被我罵得狗血淋頭,一無是處……
痛罵了幾個小時,我罵也罵疲了,哭也哭累了,睜開早已迷離的眼睛一看,勉強分辨得出這是鄂陵湖,連忙翻身跳下馬來,將全身衣物收入儲物腰帶之中,隻著一身黑色水靠,撲通一聲跳下水去。看來隻有這水中世界才能讓我清醒一下了……
也不知我在水中遊了多久,正四平八穩的浮在湖麵上看著黑漆漆的天空,猛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歌聲。“咦?這深更半夜的,是誰在唱歌呀?”我雖好奇,心中卻仍是恨意難平,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浮在水麵動也不動。
我不想聽,歌聲卻直往我耳朵裏鑽:
……………………
鏡子裏的我很不像我
自從你離開了我變得很軟弱
你的影子在每一個角落
好像是在提醒著我
少了你的陪伴我現在有多寂寞
我想我可以習慣一個人生活
我想我可以假裝不曾愛過
冰涼的夜裏讓眼淚溫熱我
我想我可以習慣一個人生活
在記憶裏麵擦去你的承諾
愛你怎麼會是這個結果……
歌詞雖寫得哀怨,而唱者卻顯然是個小女孩,絲毫沒有哀怨的意思,反倒唱得歡快活潑。而在我這個有心人耳裏,卻是越聽越覺肝腸寸斷,早已止住的淚又順著臉龐滑落,猛的身子一翻,腳下踩著水,半個身子露出湖麵,隻見一葉扁舟正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