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死人又如何毀滅證據呢。
“朱晚照什麼時候過來。”
“朱大人去京郊調查商隊一案,聽說在一行商隊十五人悉數被殺,運送的都是地方官送給幾位京官的禮物,而那些禮物少不得又會在皇上壽辰之日送進宮中,此事幹係重大,朱大人和大理寺一起去了。”
還真是多事之秋,李徹在宮中也聽說了這件事,自己忖度的卻無非是玄風寨之流攔路搶劫而已,沒想到其中牽扯的竟然是這件事情。
“不用等他們了,將此案詳情跟朱晚照說一聲就行了,盡快找仵作驗屍。”太子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王府暫時封閉,不要讓任何人出入,另外,查清用的是什麼毒,仔細盤查今日出入的可疑人等。”
“是。”李徇應了下來,開始著實布置。
從屋裏出來的時候,那好像隨時都能塌下來的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一片片,窸窸窣窣,並不好大,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了雪水。
太子伸出手來,一片晶瑩之雪落在他的手上,他眉心蹙成了一個川字。
“若是相安無事,興許還能度過這個冬天。”
李徇楞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指那身處宮中的一國之君,心下戚戚,悲從中來。
然而這個世道便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都想拚盡全力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還不算,還得活的舒服,活的漂亮。
不至於在每日每夜忐忑不安,不至於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不至於連仇恨怨怒都無法紓解,不至於無法隨心所欲隻能忍氣吞聲,不至於爭戰不休難得安慰。
要想好好的活著,有些路必須得走,有些事,必須得做,哪怕是兄弟,哪怕是父子,都是自私的。
來到大門口後,外頭守著的不止有京畿府尹了,連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都趕過來了。
太子和四皇子一出來,一群人就圍了上去,似乎是想打聽一下死因之類。
但太子和四皇子沒有主動說出來,他們也不好咄咄逼人。
“派人進去勘察吧,把屍體送到刑部去,朱大人手下有些厲害人物可以勘驗屍體。”
“是。”
有李徇的吩咐,一群人行動起來也都有條不紊。
“殿下回宮去吧,這雪眼看就要越下越大了,還不到天黑的時辰,但一會保不齊就看不清路了。”李徇如是對他說道。
後者點頭,又抬頭看了看天道:“劉相的府邸離此處不遠,我過去拜見一下。”
“好。”
太子翻身上馬,連帶帶出來的幾個人也都從中護衛,一行人又踏著長街而去。
李徇心裏總是有點不安,看著那個離去的身影欲言又止。
當刑部侍郎問他要不要派人通知朱晚照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搖頭說道:“先不用驚動朱大人,他人在京郊辦案不要讓他分心,等他回來再說。”
“是。”
遠處的馬蹄聲已經聽不見了,在這落雪的冬日,家家閉門鎖戶,這裏的一方大宅之內卻哀嚎連天,刑部要將屍體帶走,卻又被宅中女眷阻止哭嚎,弄的李徇也是心煩意亂。
戶部尚書和禦林軍左中營總指揮的死也驚動了劉府,太子到的時候劉升已經在等他了。
進門的後抖落下身上的落雪,劉升帶著兩個兒子迎太子進門,命人看茶。
屋裏炭爐裏的溫度驅散了冬日的嚴寒,李徹在火爐上烤了烤手,呼出白色的霧氣很快就熱浪吹散:“我剛從王府過來。”
劉升點頭說道:“太子殿下以為,此事會是何人所為?”
“除了五弟,還會是誰。”太子道:“至於為什麼會殺了他二人,我就不清楚了,相爺知道嗎?”
爐火點亮他的眸光,如燈如炬的看向劉升,後者平靜如常,搖頭說道:“老夫也並不清楚。”
劉升年事已高,當之無愧的三朝老臣,上了年紀的他愈發的沉穩老道,別說太子在他跟前,就算是皇上對他逼問,他也能做到波瀾不驚。
但相對於他的沉著,兩個兒子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劉三思作為中書令平日出入東宮的時間比較多,也不知是他天性多疑還是急於辯解,急忙說道:“自皇後被禁足以來,我們連家中女眷都不曾進宮請安了,五皇子殿下也日日閉門不出,無從得見,毫無預兆的突然死了兩名朝廷大員,我等也是惶惶不安。”
太子道:“嶽父有何不安?五弟也要叫你一聲舅舅,總不至於朝自己的母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