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終成眷屬(3 / 3)

男人一邊下樓一邊掏卡,當從服務員口中得知賬已經被闕濯買過了之後他立刻回頭看向闕濯,眼角每一條深刻的皺紋中都洋溢著笑意:“下次一定我來,闕總可不能跟我再見外了。”

他估計是覺得自己和闕濯有了人情往來而感到開心,好在闕濯現在手裏拽著安念念的小手心情也確實不錯,對這種無用社交也充滿了寬容與耐心:“王總客氣了。”

倆人就這麼你客套來我寒暄去地走到門口,中年男人被外麵的冬風一吹才好像想起另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闕總定酒店了嗎,需不需要我送你過去,正好我之前為了方便在這裏租了一輛車。”

“不用,哦——不過倒是有件事,”闕濯把房卡拿出來交給中年男人的時候語氣依舊無比平淡,“我的住處已經讓念念幫我訂下了,浪費了王太太的好意,抱歉。”

此話一出,就連周圍跟著準備送客的服務員都不說話了,整個場麵一下死寂下來,就連蔫了一晚上的趙雙都一下精神了起來,眼睛睜得又大又圓。

這一下七八雙眼睛盯著,琴琴那顆平日裏算計頗多的腦子也瞬間卡了殼,用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瞪著闕濯。

“啊?”

這房卡是純黑色磨砂材質,四角燙金花紋,一看就是針對最高規格套房的製作標準。中年男人看著熟悉的卡片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先是一臉迷惑地看了表情已經完全僵住的琴琴一眼,接過房卡在瞥見右下角那個陌生的房號時頓時黑了臉色。

安念念也沒想到闕濯所謂的‘物歸原主’是這麼個歸法——這男人真是把自己商場上的行事手段完全帶進了生活裏。

簡單來說就一個字——剛,而且剛的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出毛病,狡猾得不知讓多少對手咬碎了後槽牙。

安念念眼看著平日裏腦子轉得無比迅速的琴琴一下卡了殼,睜圓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闕濯,滿臉的難以置信,但更好笑的還是祁小沫的反應。

就看祁小沫和趙雙站在這對老夫少妻身後,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聲,憋得滿臉通紅在那捶胸頓足之餘還不忘給闕濯瘋狂地豎大拇指點讚。

從她仿佛大仇得報般的雀躍表情中,安念念隻讀出一句話:

闕總牛!

中年男人瞬間就連和闕濯繼續寒暄的心情都沒有了,沉著張臉又簡單地說了兩句場麵話就拽著琴琴離開了原地,祁小沫自是不必說,等他倆走了之後足足笑了十分鍾才勉強能從地上站起來。

站起來之後的祁小沫拉著趙雙就揮別安念念:“好了我和雙兒回去了,你們倆……看著辦哈!”

“……”

好一個看著辦。安念念看著她倆上了出租車,目送車屁股遠去的同時心裏還在回味剛才那事兒。

闕濯看她一直站原地發愣,開口道:“走吧,先送你回去。”

雖然祁小沫和趙雙走的時候是打車走的,但一提到送安念念回去,倆人都很默契地開始在這冰天雪地的大冬天靠兩條腿軋馬路。

安念念沒走幾步手就冷成了個冰棍兒,一邊走一邊哈氣,還沒哈上兩口就被闕濯拽過去塞自己口袋裏了。

實話實說安念念以前沒覺得自己的手是小的,但男人的寬厚的掌心一下將她整個手好不費勁地包裹住,隻留下一截短短的指尖。

她沒敢多看闕濯一眼,因為想起剛才自己在洗手台那邊嘮嘮叨叨了一大堆,實在太過羞恥,難怪闕濯那時候一直在笑,估計真覺得她是個大笨蛋了。

倆人在路上靜靜地走,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踩在積雪上發出的嘎吱聲此起彼伏,走了不到五分鍾,安念念又有點憋不住了,她幹巴巴地哈哈了兩聲:“闕總你這大過年的怎麼不回家陪陪叔叔阿姨,還有心思出來玩呢?”

她是真的緊張,平時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都丟了,融入了骨子裏的東北口音就這麼冒了出來。

“之前那件事出了我就跟先家裏打過招呼說今年不回去過年了,”闕濯開口,唇邊白氣飄逸開,“也算是正好吧。”

“這樣啊,哈哈哈。”

安念念哈完又沒了話,和闕濯倆人繼續沉默地壓馬路,好不容易才絞盡腦汁想出另外一件事兒:“我剛看你飯桌上好像都沒怎麼動筷子,要不要我再帶你去附近吃點燒烤?我跟你說我們這裏的燒烤絕對是全國最正宗的。”

每個北方人都覺得自己家鄉的燒烤才是最正宗的。闕濯思忖了一會兒,卻是答非所問:“她身上那條裙子是你之前執意要退的那條嗎?”

“嗯,你竟然還記得?”安念念有些驚訝,畢竟闕濯這廝日理萬機,而她那點事確實是連雞毛蒜皮都算不上,“我也是真佩服她,這麼冷的天,也虧得是暖氣給力。”

闕濯在羽絨服口袋裏捏著她的手稍稍用力,“她穿沒你好看。”

“?”

這麼突然的嗎?

雖然聽見那句話,安念念還是本能地腹誹了一句,但嘴角卻不由自主上揚,緊張的情緒頓時化作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不過說真的,闕總您剛這操作也太牛了,談笑間殺人誅心。”

她還以為闕濯在商場上殺伐果斷,到了情場裏不過也就是個情商普通的直男。

現在看來,可能有的人的聰明睿智,是真的全方位的碾壓。

闕濯看得出今天心情確實好,被安念念的馬屁逗得又笑了一聲,隨即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頓住了腳步。

“對了,你之前是不是還說要去買東西來著?”

“……”

城市發展日新月異,安念念這一年才回家一趟的人上街真的發現很多地方都變得陌生。還好她家離吃飯的餐廳並不遠,跟闕濯倆人軋了二十多分鍾的馬路就已經到了家附近。

小區門口幾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在年二十九這麼一個好日子依舊燈火通明,安念念跟著闕濯進了便利店,習慣性地就走到冰櫃前拿了兩瓶易拉罐的啤酒和幾盒雪糕。

冰櫃對麵就是方便食品區,安念念想了想還是拿上了兩桶泡麵,又去拎了幾包薯片火腿腸芝士片,然後滿載而歸地去結賬。

安念念家這邊是個老住宅區,沒有物業,也沒有個像樣的小區大門,整個入口都對著大街,闕濯顯然沒怎麼來過這樣有年紀的地方,不知不覺地便跟著安念念到了家樓下,然後才意識到可以鬆手目送她上樓了。

但安念念沒動,闕濯也沒動。

今晚月色晴好,這兩個人就這麼麵對麵地站在這片銀裝素裹的雪色間,說不出晚安兩個字。

“那個……闕總……”

最後打破沉默的還是安念念。

“剛你好像沒吃好,我買了兩桶泡麵,你要不嫌棄的話……”

“好。”

兩個人的手藏在闕濯的羽絨服口袋裏,好像被一種無形的膠水緊緊地黏合住了,直到站在安念念家的廚房門口才總算不舍地分開。

冰箱裏還有點西紅柿和雞蛋,那是安念念昨天叫的生鮮外賣——她爸媽這對活寶走之前倒是怕東西壞了還記得把冰箱清空,安念念剛回來那天打開冰箱門一看,那可真的是每一個角落都幹幹淨淨寸草不生。

她切了西紅柿去了皮,把雞蛋兩麵煎,然後一塊兒扔進了泡麵鍋裏,出鍋之前還不忘鋪上一片芝士片。

這就是安念念的拿手好菜之一,煮泡麵。

雖然這嚴格說來談不上是做飯,但別的不說,她對今天這碗麵的賣相還是很滿意的,闕濯靜靜地坐在餐桌旁看著她把麵端上來,趁著熱低頭吃了一口。

“好吃。”

“是吧,老拿手了!”安念念則是拿了一盒雪糕坐在闕濯對麵,尋思著還是解釋一下這家裏空無一人的事情:“哦對了,我跟你說,我爸媽可過分了,我說我今年過年不回家,他倆竟然報了團去了夏威夷你敢信——”

“嗯,我知道。”

泡麵湯料加入了新鮮番茄一下大大地緩解了泡麵帶來的速食感,與頂上迅速融入湯中的芝士味道混合在一起,飄香四溢。闕濯咬了一口已經吸飽了湯的煎蛋,簡單地對對麵安念念有聲有色的形容進行了回應。

“這就真是絕……”安念念情緒正開始上揚高漲,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把後麵準備要說的全都忘了:“闕總,你怎麼會知道?”

她記得自己並沒有和闕濯提起過家裏沒人這件事來著。

闕濯:“……”

二零二一年二月十日,大年二十九,天氣晴,宜出行、旅遊。

闕濯偷刷安念念朋友圈這件事,終於再也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