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9�{�風卷起東邊的白雲,速度快得驚人,因而那些白生生的雲,被扯得絲絲縷縷,從白馬、蒼狗、棉花糖迅速變成了漫天的棉絮,又被瞬間吹得無影無蹤。
天色也暗沉下來。
西邊天際的烏雲,漸漸朝天空中央移動過來,很快便盤踞了偌大一片天空,烏沉沉的,隻有在向著太陽的地方被鍍了層金邊,映著後麵斜陽濃烈的玫瑰金色,看起來倒也有點別具一格的瑰麗。
然而不管是形象百變的白雲,還是別具一格的烏雲,在雲彩下麵匆匆來去的人們都沒有幾個願意抬頭欣賞的。
高樓大廈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最多也不過是抬頭看看天空,憂慮地說一句:“快下雨了。”
往往就有同行者接話:“嗯,恐怕這雨還小不了……”
……
這個城市極其巨大,裏麵的芸芸眾生整天都忙忙碌碌,確實相比起觀賞隨時可見的雲,還是弄清楚到底會不會下一場大雨更重要……
畢竟在盛夏這個城市向來有一雨成海的傳統……
許多人衣冠楚楚,卻來去匆匆。
地鐵口尤其人流密集,倘若有隻眼睛從千米高空看,便宛如一窩搬家的螞蟻……
雨前,本來螞蟻也要搬家……
密密麻麻,挨挨蹭蹭,難以維持起碼的體麵……
黃昕鶴就是這窩螞蟻大軍中極不起眼的一隻。
她個子不高不矮,大約在一米六二到一米六五之間,瘦得很,雖然當下以瘦為美,但是瘦得胸都平了,臉色蒼白,其實也不是多好看……黃昕鶴長得普普通通,也就是五官端正,勉強可稱為清秀。
她的打扮也非常普通,黑色的半長直發紮在腦後,沒有任何花俏可言。
藍白條紋的短袖和短裙正裝,不管顏色還是花樣都非常樸素內斂,很適合剛進入職場的女學生,自帶“我是職場最底層實習生”氣場。
絕對不會讓同事前輩們看得不順眼。
黃昕鶴的表情和她的發型衣著容貌一樣樸實無華,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即使地鐵站限流,即使豆大的雨點開始劈劈啪啪地打在地上和人們的臉上,使得地鐵站門口洶湧的人群不安地起了些動蕩波折,即使身邊突然冒出兜售雨傘的人都要把十五元一把的傘杵到她臉上來了……黃昕鶴的表情依然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最終,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黃昕鶴花了三個小時才回到了學校。
她的學校既不是985,也不是211,在名校雲集的這個大都市,平常普通得沒多少人會加以關注,也因此,畢業生們無論是考研,還是在找工作上,都沒什麼市場。
黃昕鶴已經大三了,這個暑假的實習對她非常重要。
如果運氣好的話,就可以留下轉正,那麼大四一年,她就不需要在找工作的路上碰得頭破血流,死去活來了。
對於不考研的畢業生來說,這是最舒坦的一條路了。
而考研……黃昕鶴有自知之明,要擠過比高考還競爭激烈的這條獨木橋,她實在沒有多大信心,也沒有興趣……
還不如早點找個工作算了。
反正她的專業也不是很有前途的,沒什麼讀研的價值。
左右都是混口飯吃,那還是早點把飯吃到嘴裏更劃算。
黃昕鶴的家庭也是普普通通的小鎮居民,經濟並不寬裕,不可能一直讓孩子讀書或啃老。
……
時值暑假,黃昕鶴宿舍裏隻剩了她和另一個姑娘,那位姑娘也是找了暑期實習,但上班地點和她相距甚遠,背道而馳。
她回來得比黃昕鶴還晚,渾身上下都淋成了落湯雞。嘴裏抱怨不停。
她纏著黃昕鶴一起去樓下浴室洗澡。
她們住的宿舍樓是老樓,條件不好,沒有獨立衛浴。樓道裏兩個廁所和水房,浴室則隻有一樓才有。
素來平易近人的黃昕鶴欣然從之,收拾了洗浴用品就跟著室友去了一樓女浴室,時值暑假,本來宿舍樓裏留的人就不多,這會兒外麵下著傾盆大雨,在外麵的一時也回不來……以至於一向人擠人的一樓浴室裏除了她們倆竟然隻有兩三個女同學。
大四的師姐們都畢業了,剩下本科部也就是她們最年長了。
室友一邊在陳舊的花灑下麵衝著身體一邊感慨:“一轉眼竟然就要畢業了……真是不敢想啊!前兩年還是青蔥鮮嫩的小師妹,一下就成了人老珠黃的豆腐渣了……”
黃昕鶴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聽到這兒忍不住露出了些微笑意,好像看著一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孩子一樣含笑看著室友:“……這才哪到哪啊……你還小呢!在學校升為大師姐了,到了工作單位可是剛畢業的孩子,從頭又開始一次青蔥鮮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