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感歎說:“昕鶴,你可真樂觀啊……也是,你比我還小半歲呢!唉,年輕就是資本啊……歲月不饒人啊……”
黃昕鶴含著笑,繼續認真洗澡,她端詳著自己瘦削細弱的四肢,不滿地皺皺眉:不行啊,還是得練出點肌肉來,這也太瘦弱了,最近忙著找實習,都沒精力好好鍛煉身體了……
室友的話傳入耳朵,她有些好笑:
半歲?年輕?
嗬。
但她已經沒有興趣再跟室友繼續這個話題了。
……
第二天的日子平淡如昨,唯一就是某些地方水還沒退,某些地鐵站關閉……黃昕鶴比正常提前半小時起床,洗漱,吃了牛奶和麥片,然後出門。
路邊有個煎餅小攤,老板娘三十多歲,年齡不大,手腳麻利,熱氣騰騰的煎餅一翻,澱粉和雞蛋烘烤的香味,合著小蔥和芝麻,撲鼻而來。
黃昕鶴立刻覺得自己的牛奶麥片早餐太不香了……
可是看到那裏麵裹的地溝油薄脆和選加的劣質澱粉火腿腸,黃昕鶴歎了口氣,打消了買一個的念頭。
正好公交車也來了,她轉身去擠公交車。
雖然她不緊不慢,跟在奮勇擠公車的人們身後,但也並無懸念地擠了上去。
她常去的地鐵站關閉,今天隻能依靠公交車了。
公交車的擁擠不下於地鐵,但顛簸猶有過之,絕大部分人都沒有座位,牢牢抓住上方的扶手,隨著車輛的啟停轉向如浪潮般顛來倒去……沙丁魚罐頭般的密度帶來了各種異味:蔥蒜、體臭、氣體排泄物……時輕時重,而無論怎樣都無法避免的摩肩擦踵也讓所有人難以保持哪怕一點點起碼的體麵……
但黃昕鶴依然很淡定,大概是習慣了,她沒有像任何講究些的同齡女孩子一樣露出難以忍受的嫌惡或屈辱神情。
平常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今天早上沒有地鐵加持,花了兩個小時在路上。
她預估的提前半小時正正好,一點不多,一點不少。
到了公司的時候,還沒幾個人到。
畢竟,這可是一場造海的大雨啊!
前台的姑娘還一個都沒來,行政部的主管梁女士倒是一如既往地一早就到了。
看到黃昕鶴,她滿意地朝她點了點頭,破天荒給她一個微笑,說:“很好,沒有遲到。”
黃昕鶴估計她是不記得她姓什麼了,才把稱呼跳了過去。
她朝著梁主管笑了笑。
然後聽對方接著低聲嘟噥抱怨:“說是暴雨,不可抗力,這不也有人能準時到嗎?……嘖,還是看用不用心啊……”又問她:“你這一路來沒有被水淹了的地方?”
“地鐵沒開。”黃昕鶴的笑容平易又謙遜,放在一個實習生身上很給人好感:“我查了路線,倒了四趟公交車來的……”
梁主管點頭:“那你提前多久出門的?”
“半小時吧。”黃昕鶴繼續謙遜地微笑著,“結果倒是算得差不多。”
她謙遜的笑容看似靦腆,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靦腆羞怯不安的成分在內,隻是她微笑時總是習慣性垂下眼簾,用睫毛遮掉目光,看上去就顯得羞澀無害了。
梁女士自然也沒看出來,她欣慰地看著黃昕鶴:“做事有條理有準備,好,是個做事的人!”
黃昕鶴赧然道謝之後就保持了安靜,像個實習生該有的老實本分模樣。
接下來一個小時內,同事們也都紛紛陸續到了單位。大家展開了一場對大暴雨的生動描述調侃會,充分展示了他們優秀的語言組織能力:
“嘖,我家隔壁小區地勢低,真的是拿挖掘機送出來的人……”
“今天早上開車太險了……下橋那會兒幸好我及時刹車,我前麵那輛車就衝進了水裏,掙紮走了一段,熄火了……”
“沒遠見了吧,我今天是劃的皮劃艇……下班需要我開船送的妹子們排隊啊……”
“陳老司機,你確定是開船不是開車?”
……
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直到孟姐姍姍來遲。
孟姐三十多歲,身材微微豐腴,身上的衣服鞋包必須是有點牌子的,香水最喜歡反轉巴黎,沒事喜歡逛奧萊。
她臉色似驚惶又似興奮,壓低聲音給大家轉達了一個重大消息:
“聽說,秦總夫妻倆出車禍了……車開進水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