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塵誒唷一聲,捂著眉心一個咕嚕坐起,重重給了他一腳,直接將人從榻上踢了下去:“下手這麼重,跟我有仇嗎?人家隻是困,要你陪我睡一會兒,你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顧謙之嘰裏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捂著磕得生疼的腿,剛要和她理論,一見她捂著頭喊疼,趕忙爬上前去想要掰開她的手仔細查看一番:“我沒使勁啊?快鬆開,讓我瞧瞧!”
趙玉塵不理他,捂著臉轉回身,顧謙之心急火燎,剛要再追上去問問,就聽她嗤嗤笑了起來。
“好啊,原來是裝的。”識破她的詭計,顧謙之佯裝生氣地坐回去,一個勁兒揉著自己的腿,“我根本沒舍得使勁,不過就是逗你。倒是你,直接一腳給我踹下去,一點兒情分都不留,咱倆到底誰和誰有仇?”
聽他這般抱怨,趙玉塵心頭一慌,趕緊圍了過來:“真傷到了?哪裏疼?我看看!”
望著她焦急的關切模樣,顧謙之暗中得意,喊疼喊得更起勁了:“疼啊,哪兒都疼,腿都沒知覺了。”
趙玉塵又是擔心又是後悔,一邊連連道歉,一邊輕輕替他揉著,過了片刻忽然覺得哪裏不對。明明是他彈自己腦門在先,憑什麼現在自己給他道歉?
想到這裏,趙玉塵心下一橫,使勁一掌拍在他的腿上,疼得他又是一聲慘叫。
“憑什麼我道歉?是你不對在先!再說了,你摔下去能怪我嗎?誰讓你那麼嬌氣?一推就倒!”
偷雞不成蝕把米,顧謙之暗暗叫苦,卻見她一轉身已經下了榻,開門去喚阿霓了。顧謙之自認倒黴,卻又樂在其中,跟著顛顛下了榻。阿霓端著一盆熱水進來,臉上的神色詭異得可怕,眼神時不時偷偷瞄過顧謙之的臉,想笑又不敢笑,嘴角緊繃、幾乎就要抽搐起來。
趙玉塵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隻怕她這樣會惹顧謙之害臊,便故作嚴肅地咳了幾聲。阿霓這才收斂許多,乖乖侍奉她梳洗去了。
那邊主仆二人對鏡梳妝,這邊顧謙之百無聊賴,整了整衣衫便去到外間,在趙玉塵平日習字的案邊轉了幾圈。趙玉塵人在梳妝台邊坐,心裏卻一直掛在他身上,瞧他出去,一個躍步起身,偷偷扒開珠簾朝外看,剛看了幾眼,就見顧謙之俯身拾起一紙花箋,似是若有所思。
“怎麼了?”見他神色暗了些許,趙玉塵不知所以,以為自己哪裏寫得不好惹他不高興了,急忙幾步湊了上去。
“誒誒誒,公主,還沒梳好!”阿霓手裏握著剛要替她插入發間的發簪,想要追上去,又怕礙了人家小夫妻的眼,隻得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腳。
她這邊著急,可對麵二人卻絲毫不以為意。顧謙之幽幽抬起頭,滿目深情地望著趙玉塵,口中默念著這花簽上的兩行字。
“蕭蕭鶴唳,曄曄紫芝。”
“嗯。”趙玉塵猶豫地點點頭,“我寫的,怎麼?哪裏寫得不好?”
顧謙之搖搖頭:“寫得很好。隻是……玉塵,你是不是想離開京城了?”
趙玉塵一愣,沒想到他竟能從自己隨心寫下的兩行字中輕易猜出自己的心思。
“這裏太複雜,不適合我、也不適合你。每每想到母親當初對你做下的那些事,我就忍不住後怕。我怕那樣的事還會重演,我怕……”趙玉塵咬著唇,雙手輕輕搭上他的手腕,“謙之哥哥,我想離開,但也隻是想想而已。五哥不會放你走,沒必要再惹他不高興。罷了,就當是我一時興起,你別想了,反正不管到哪裏,隻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