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看,咱們短時間內隻能待在東平村了,東平村的情況你也了解了,是個貧困村,又在地震中受了災,現在全國人民都踴躍捐款呢,你愛民如子又身懷巨款,是不是也捐一點表示一下啊?”朱榆笑眯眯地望著他。
朱應欽若有所思道:“全國人都在捐款啊……”
朱榆點點頭。
朱應欽勾唇一笑:“那也不差朕這一份了。”
朱榆絕倒,“陛下,做人別這麼小氣啊,你還要在這裏住下呢,總要付點租金吧!”
朱應欽目光沉沉盯了朱榆半晌,看得朱榆一陣心虛,反省自己是不是道德綁架了,朱應欽有錢是他的事,好像是沒有必要捐款的。
“財不露白,更何況窮山惡水之地。”朱應欽聲音緩緩響起,“如今朕隻帶了百人出來,還是小心為妙。此地雖然受災,但朕聽說官府已派人救助,想必也不需要朕多做什麼?村民若有恩於朕,朕自有報答之道,無須你多言。倒是你,還當謹記自己的身份,表麵上是此地村官,實際上可是朕封的晉王,你的心應該向著哪邊應當心中有數。”
“還有,就算在外人麵前不能表露朕的身份,但你對朕態度,還是記得放尊重一些!”朱應欽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轉身離去。
朱榆怔怔看著朱應欽的背影,直到那個修長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她才恍然回神,發現自己的手心竟然微微汗濕。
這就是上位者的氣場嗎……她剛才居然有點被唬住了,心髒還怦怦跳著。
朱榆睡了一覺起來,正好是午飯的時候。
趙綾已經打電話給趙慶海報過平安了,說是下午就要進城看他。朱榆吃過午飯統計了一下要買的東西,打算下午和霍宸、趙綾一起進城。
朱榆本來還有些擔心自己不在朱應欽等人會鬧出什麼麻煩,但是午飯的時候她發現王丞相已經和當地村民打成一團了,真不愧是人精,是她低估了對方,自己多慮了。
朱榆和朱應欽對了口供,說是要在這裏等劇組的人來接,所以暫時先住下。村民大多淳樸,朱榆說什麼他們也就信了,更重要的是村裏忽然來了這麼一夥穿古裝的人,簡直像看戲一樣熱鬧,村民們歡迎他們還來不及呢。
朱榆把朱應欽、王興道和風馳越等人引見給村支書和族長劉百歲。
村支書聽說朱應欽是大明集團的繼承人,頓時肅然起敬,雖然這個集團他沒聽說過,但聽著就是個有錢公子,對朱應欽神態間的倨傲也不以為意了。
王興道比較擅長官場上左右逢源那一套,村支書一下子和他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朱榆便把朱應欽領了出來,帶他去見劉百歲。
“東平村的住戶基本都是姓劉,這是個宗族社會,族長的話語權比村支書還大,你們平時記得對他態度尊重一點。”朱榆警告朱應欽。
劉百歲剛過了百歲生日,除了耳朵不好使,身體還很健康。
劉百歲坐在搖椅上,對著朱榆嗬嗬笑:“金魚啊,你回來啦……”
朱榆到這裏三個月,他就沒記對她的名字過,朱榆也放棄糾正了,給他介紹了朱應欽:“劉族長,這位是《回明》劇組的頭,會在咱們村住一段時間,他叫朱應欽,以後有什麼事您就找他。”
劉百歲眯著眼:“叫啥名?”
朱榆:“朱應欽!”
劉百歲:“豬一群?”
朱榆:“哈哈哈哈哈哈……”
朱應欽:“朕要殺了他!”
劉百歲:“現在當爹媽的都咋取名字的啊……”
朱榆笑得不能自已,還要攔著龍顏大怒的朱應欽,好說歹說把他拉出門。
“你還笑!”朱應欽震怒,胸膛劇烈起伏著。
朱榆笑得淚花都冒出來了,“不好意思,我笑點低……”
朱應欽冷哼一聲,扭頭看向旁邊。
“好了,息怒息怒,人家老爺子耳背,宰相肚裏能撐船,您肚子裏怎麼也得撐一船宰相吧。”朱榆拍拍他的後背,朱應欽側過頭看了一下自己肩膀上沒大沒小的手,冷聲道:“放開!”
朱榆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進城去了啊,你可別和村民起衝突。”
朱應欽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知道了,東西記得帶回來。”
“好啦!”朱榆轉身擺擺手離開。
朱應欽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朱榆幾人上了吉普車走遠。
“陛下,臣都打探得差不多了。”王興道走到他身後低聲說。
朱應欽漆黑的眸子裏湧動著莫名的情緒,聲音低沉:“說。”
“晉王欺君。”王興道眯著眼說,“臣從那個叫阿星的青年口中打聽到不少消息,進城並不需要戶籍,而且偽造戶籍並不難,晉王是有意攔著不讓我等進城。”
這一點,朱應欽早有感覺,他沒有當場戳穿朱榆,不過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王興道繼續說:“我們所在的東平村是國內有名的貧困村,此地交通不便,與世隔絕,村中的男丁並不如我們先前猜測的那樣是去服兵役徭役,而是去了南方沿海地區打工。眼下國內的形式與當年倒是差不多,部分地區不太平靜,但整體並沒有大戰事。”
朱應欽忽然開口打斷他:“王丞相,你可留意到那個叫霍宸的男子。”
王興道點頭道:“那個男子相貌出眾,且與晉王關係十分密切。”
“風將軍告訴朕,那人是行伍出身,而且身份應該不低。”朱應欽想到早些時候看到霍宸與朱榆談話,“霍宸應該是心慕晉王,至於晉王如何作想,朕倒不確定,朕擔心的是,晉王與官府的關係遠比我們想象的密切,這樣一來,她的忠誠度便值得商榷了。”
“可是陛下封她為王,許諾的好處難道還會比官府能給她的少?”王興道不能理解,朱應欽可是以半壁江山相許了,他覺得正常人都知道該怎麼取舍。
“若不能光複大明,晉王也不過是個稱謂而已。”朱應欽拂了拂袖子,自嘲地勾起唇角,“你們做好迎戰準備吧,做最壞的打算……萬一晉王進城向官府舉報我等……”
朱應欽沒有多說,但王興道已經心領神會。
霍宸開著吉普在山路上繞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縣城。縣城雖然比不上三、四線城市,但總算是個現代化的都市,久違的霓虹燈和廣告牌讓朱榆有種回到人間的真實感。
霍宸的車在車流中穿梭著,很快來到縣城中心醫院。朱榆還沒走到病房就聽到趙慶海爽朗的笑聲了,她加快了腳步跑到門口,笑著喊了一聲:“舅舅!舅媽!”
趙慶海抬頭一看,頓時喉頭哽住,鼻子發酸。
“小榆,你怎麼瘦成這樣了……”舅媽捂住了嘴,紅著眼眶上前抱住朱榆,摸著她的肩膀手臂一陣陣的心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趙慶海咧著嘴笑,今早接到趙綾的電話他還不敢相信,直到現在看到人了,他心裏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舅舅,你身體怎麼樣了?”朱榆走到病床前坐下,眼中露出憂色,“都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了。”
“舅舅身體好得很,是你舅媽不放心,非要我住院,剛剛醫生說了,我明早就可以出院了!”趙慶海笑著說。
朱榆這才放心道:“那就好。”
舅媽說:“小榆,你在這裏工作真的是太辛苦了,又危險,我早上才和你舅舅商量,讓你辭職,舅舅給你在市裏找個工作,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安穩,不要太拚了啊。”
朱榆正想拒絕,卻聽趙慶海搶道:“胡說八道!婦人之見!什麼社會了,男女平等,女人也能做一番事業,隻要小榆想做的,我都支持她!”
舅媽氣急地瞪了他一眼:“什麼事業,你們自己拚事業,就讓家裏人擔驚受怕!”
舅媽一直對趙慶海的工作心存怨念,作為警察,固然是值得驕傲,但是工作強度高,還經常在第一線麵對窮凶極惡的歹徒,受過好幾次傷了,讓舅媽經常為他提心吊膽。
朱榆一開始想要從政,舅媽也是支持的,但是她想的是讓朱榆考公務員,朱榆學習成績好,考去國稅地稅或者法院檢察院都行,萬萬沒想到她選了最苦最累的工作,氣得舅媽好幾天不想理她,最後還是朱榆的軟磨硬泡和趙慶海的說情說理讓她鬆動點頭了。
朱榆出事後,她又哭又鬧,說是趙慶海縱容她害了她,趙慶海悶頭不說話,心裏不是沒有自責,也是這份自責讓他生生病倒了。舅媽以為朱榆回來了,趙慶海會改變主意和自己一條戰線,把朱榆勸回去,沒想到他還是死性不改,就像他每次出任務受了傷,麵對著妻子的眼淚都保證以後會好好保護自己不再受傷,可是下一次出任務,他依舊還是身先士卒,不改初衷。
趙慶海皺著眉,看到霍宸和趙綾走進來,就對趙綾說:“小綾,你帶你媽先出去走走,我有話和小榆說。”
趙綾看父母的神情,知道自己父親又惹母親生氣了,她急忙使出自己撒嬌賣乖的看家技能,把母親帶出病房。
霍宸也要離開,卻被趙慶海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