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今天店裏的氣氛不一樣,而且是很不一樣。
路子西看著清早就一臉蕩漾的茶花姐姐覺得寒毛都豎起來抖了三抖,不正常,茶花姐姐很不正常,最近天天夜不歸宿不說,昨天脖子上還有疑似吻痕的印記。誰這麼有手段又這麼舍生忘死的收了堪比冰山的茶花姐姐,路子西簡直想要燒三柱高香。
隻不過…同樣不正常的還有宋喬跟蘇景兩個人。
這兩個人跟拉鋸一樣的冷一陣熱一陣的路子西都已經是習慣了,可就沒見過兩個人都一臉蒼白的來店裏,宋喬就是一臉的頹然,蘇景則是滿麵的慘淡。
蘇景比宋喬早到半個鍾頭,盡管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樣的笑著跟宋喬說早安,卻還是被同樣萎靡的宋喬縮緊了胸腔裏那個活蹦亂跳的東西,生疼。
宋喬看著蘇景一臉強顏歡笑,既生氣又難過。生氣她的口是心非,生氣她的為難自己。甚至想一把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裏,不容許她反抗,不容許她再說一個不字。
可是,這樣隻會讓她逃得更遠吧?
宋喬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她向前近一小步,蘇景就能給她退一大步。
或許,對蘇景,需要一點兒刺激,一點能讓她不顧一切的刺激。
宋喬拉著蘇景去了更衣室,狹小的空間裏逼的蘇景不得不直麵宋喬,小聲的問:"怎麼了?''
宋喬問她:"蘇景,你覺得感情的保質期是多久?''
''啊?''蘇景一腦袋霧水,又覺得宋喬這話問的實在曖昧的模棱兩可:"這種事兒…真不好說。''
''那我告訴你,如果有一天我認定了一個人,我不在乎她的過去是不是悲慘到生不如死,也不在乎她的年齡跟我相差了四年還是四天。我隻知道我會寵者她,慣著她,給她我力所能及的一切。我也會用真心來證明,我對她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日久天長。''宋喬說的有些激動,她甚至有種豁出去了的感覺,她要給蘇景一點逼迫,卻不敢逼她逼的太狠。
這種心情,七上八下。
蘇景的心顫了,顫的厲害,顫的快要魂飛魄散。這樣的宋喬,說著這樣的話,這樣的認真,她幾乎要融在宋喬眼睛裏那一團炙熱的烈焰裏麵。可是,她真的可以嗎?可以不在乎一切的跟她在一起嗎?那些溝塹真的可以跨越嗎?她的疑問也真的能夠解決嗎?
蘇景搖頭:"宋喬你真是年輕,年輕人才能有這樣不顧一切的熱情吧?真好,可惜…可惜你的這些話應該對著你可以慣著的寵著的人去說,而不是我。我不是一個適合練習的對象啊。''
蘇景這些話像刀子一樣剜進宋喬的心裏,她疼的呼吸困難,疼的幾乎要站不住:"練習?你說我在練習?蘇景你自欺欺人也要有個度好不好?!''
宋喬一拳打在更衣室的櫥門上麵,從小到大她即便是在生氣也沒有如此的失控過。蘇景傷人的能力真是讓人難以小覷,字字鑽心,聲聲帶血,宋喬幾乎要被她氣到失語。
''宋喬……別說了。''蘇景咬緊了嘴唇才壓下去那如潮水洶湧的難過,撐紅了眼眶,也不允許自己落一滴淚。
宋喬瞪著蘇景,恨不得瞪穿她那顆固執的腦袋裏麵到底是裝了些什麼?才能如此心狠的來傷害一個她愛的也愛她的人。她搖頭無聲的笑了,右手用力過猛導致手指關節處一片青紫的傷痕,她用手傷的這隻手按住蘇景的腦袋,輕聲道:"在西塘,我欠你一個回吻。''
說著,低頭含住蘇景因為錯愕而微啟的唇,趁勢用舌頭頂開她的齒關,像是要將彼此融為一體一樣的用力的吻著。蘇景慌亂的向後躲,卻被宋喬緊緊的禁錮住。手傷的疼痛混雜著傷感的一吻,這感覺流進心裏是一種無以言說的疼痛。
將蘇景吻到失神,宋喬才放開她,在她的耳邊說:"蘇景,我走了就不再回來了。''
''哦。''
宋喬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推門出去。
茶花跟路子西一人站一邊兒,偷聽的行徑毫不掩飾。路子西忐忑的看著紅了眼眶的宋喬問:"宋喬,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辭職了,從這裏,從她的生命裏。''宋喬冷笑了一聲,走了出去。
茶花趕緊進去抓著蘇景問:"你就讓宋喬這麼走了?''
蘇景壓根每意識到宋喬說了什麼,也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回答的是什麼。當茶花抓著她的肩膀質問的時候,她才明白了宋喬剛剛的那句話。想到宋喬就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裏,蘇景第一個反應是根本無法接受,那是失去的痛楚,像附骨之蛆,深入心底。
蘇景跌跌撞撞的一路追了出去,卻早已不見宋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