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已經是有些眼熟的環境。龍均飛搔搔頭，慢慢回想之前的事情，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他已經死了嗎？可是現在他明明坐在這裏，雖然是活人進不了的地方，但這種真實的感覺還是無法和死亡聯係在一起，感覺好像隻是做了一場夢而已。
旁邊有人推過來一杯酒，下層碧綠色，上層是豔麗的金色。龍均飛拿起來喝一口，竟然有點酸酸的，酒味不是很重，撇開酸味有點像龍舌蘭。
“離老板。”龍均飛難得的用沒什麼精神的語調說話。“這酒味道真怪。”
“這是可以修複靈魂的。”離老板的聲音都帶了點笑意。
“哎？好象是的。”龍均飛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好了，右手臂上那條讓他很苦惱的傷口也已經不見。“好像我上次來喝的那兩杯啤酒味道也有點怪啊。”當時因為心情不好所以也沒注意，現在想起來的話，是跟一般的啤酒有點不一樣。時間有點久了，記錯了也有可能，但是現在已經知道鬼蜮塚不是一般的酒吧，那麼拿酒應給也是有點門道的。
“那是摻了有固定魂魄作用的螭涎草汁的。”
“啊，這樣說起來，我上次進來的應該也隻是魂魄？”龍均飛突然想起離枯好像說過那個酒吧是“活人看不見的”，但是他不但看見了，還進去了啊。
離枯像是知道龍均飛在想什麼，“當然是魂魄，不過那時你還沒死，隻是被佟光跟了太久帶了太多死氣，魂魄離體了而已。”
“魂魄離體？”還“而已”？聽著真別扭。“那我的身體呢？”
“在外麵靠牆躺著。”
“啥？你就把我身體這麼丟在路邊躺著？我那時還沒死呢。”就算死了也沒必要這麼對待他啊，又沒有仇。
“沒關係，別人看不到的，況且你自己也沒感覺。”離老板笑得雲淡風輕，擺明了“又不是我的身體無所謂”的態度。
龍均飛憋了口氣，有找不出話來反駁。離枯又不是人，不能用“人道主義”來要求他是不？況且肯幫你就是給你麵子了。
龍均飛一口喝幹杯中的酒液，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開口：“第三個選擇是什麼？”收起了嬉皮笑臉，龍均飛看上去竟有些凝重，似乎也在心中徘徊著。
離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龍均飛一會，眼裏有一種說不清是什麼的神彩。“放棄轉生，成為殺鬼。”
“有什麼用？”
“我想任何人都不會選擇變成野鬼的。你若選擇轉生，下輩子也不一定會有安寧，畢竟你這樣的魂魄很難找，就算遲晝不找你麻煩，遲早也會被其他人盯上。按以往的慣例，你有資格在一些機構中任職。成為殺鬼是第一步，能力的提升要靠你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看你運氣。要是你能混進麼九冥司，就可以名正言順追殺屍魂族或者其他被通緝的鬼族。當然，選擇這一項，放棄的東西也很多。”
“比如？”龍均飛挑眉。追殺屍魂族嗎？很有誘惑力啊。他就因為某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變成這樣，怎麼說都咽不下這口氣。能報仇自然不錯。
“比如不能夠再入輪回。選擇這一條就等於放棄了成為人的資格，最後的結果，除非你能混到高層，不然必定是魂飛魄散。我說過鬼界的製度很複雜也很強硬，就算你混得再好，也會被那些規則所掣肘，未必會輕鬆。”
“放棄為人麼……倒真是難為人的代價。”龍均飛的聲音有些低沉。“但是不給屍魂族找麻煩，我又怎麼咽得下這口氣？我可不是什麼好人。”說完竟笑起來。
“那麼你選擇好了？”
“嗯，難道還有其他的選擇麼？”他還不想每一世到最後都是這麼個沒誌氣的死法。
離老板笑笑，然後拿出一個小巧的藍色絨盒。“這個呢？這算是你那間屋子裏最值錢的東西了。我看那群警察在你屋子裏忙活了半天，大概是有人報案了。這東西本來就沒什麼多大關係，就順手拿來了。看上去是要送人的。”
“是的……”龍均飛看著那個盒子怔忪了一會，“是送人的，但是現在沒機會了。”他現在這樣，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吧。
“要我幫你送出去嗎？”
猶豫了一下，龍均飛點了點頭，“好吧……十二月十九號，A市，顧旋。你能找得到吧？”
離枯收起盒子，默認。然後又調了一杯酒給龍均飛。
是加了冰塊的紅色的酒，杯口一片檸檬，杯中插了一根芹菜杆。看上去就是Bloody
Mary。
龍均飛端起來聞聞，“Red
Snapper嗎……我老媽很喜歡。”咧開嘴笑了一下，但笑容中卻帶了一點點苦澀，“其實我和老爸都喜歡Deadly
Mary的……”
或許，今後我再也不能陪你們喝酒了。你們的兒子，一定會在另一個世界活得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