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芊和廖凡一起起床,廖凡今天的打算是去給廖五金買藥,黎芊也決定陪著廖凡一起去,連著上山下山這麼多次,也不知是麻木了還是適應了,黎芊的暈車症已經完全好了,所以廖凡每次出門,黎芊都會跟著他。
當他們走出房門,發現每天早上都會坐在門口石階上曬太陽的廖五金不見蹤影,他們都以為他是出去逛了,可一直到吃完早飯,還是不見人影,廖凡的心中開始莫名的不安起來。
廖凡敲了敲廖五金的房門,裏麵無人應道。
廖凡一用力,推開了廖五金的房門,便看到了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廖五金,好像還在睡著。
“爸,起床了,藥盒子給我。”廖凡緩緩走到廖五金的床邊喊道。
廖五金雙眼緊閉,沒有回應。
不好的預感侵襲而來,眼淚猛地溢滿眼眶,廖凡抬起手碰到廖五金有些僵硬的身體那一刻,腦子瞬間陷入空白,緊接著情緒徹底崩潰。
廖五金已經走了,就在昨夜,走得十分安靜,沒有打擾任何人。
廖凡雙腿一軟,哭著跪倒在廖五金的床前,黎芊倚著門,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震撼,她第一次離“死亡”這麼的近,她甚至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她想起了昨夜來敲門的廖五金,她無法相信,昨天都還好端端跟自己說話的人,今天就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現在回想,原來廖五金昨晚就已經在告別了,甚至為了不讓自己和廖凡察覺,硬是強忍住了身體上的病痛,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
廖五金自從回了村,整個人都精神抖擻的,每天也都是樂嗬嗬的,於是這那些聽起來明明就像遺言的話,自己和廖凡都沒有多心。
想到這,黎芊隻覺得心口悶得慌、沉得慌,再看向廖凡,黎芊的心像被揪著一般,不知不覺,臉上早已爬滿淚痕。
在門邊愣了好一會兒,黎芊才回過神來,慌忙去不遠的菜地裏叫回了小叔和小嬸。
悲傷充斥在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黎芊揪著心,走到廖凡的身旁,第一次這麼的不知所措。
“小凡,我們把你爸衣服穿好。”小叔強忍著眼淚,拍了拍廖凡的肩膀說道。
嬸嬸許是擔心黎芊害怕,邊抹眼淚邊摟著她。
看著悲傷欲絕的廖凡,黎芊還是無法接受,明明昨晚睡覺前都還說過話,僅僅是過了一夜,那個人就再也無法給你回應了,黎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一條生命的逝去,也第一次感受到人在麵對生離死別時的無能為力。
廖五金的突然離開讓廖凡變得十分忙碌,銷戶、火化、報喪、修墳...作為廖五金唯一的兒子,所有的流程都必須他親力親為,廖凡甚至一度忙得沒有空去悲傷。
黎芊不懂這邊的習俗,也是頭一回遭遇這樣的事,不知道自己可以幫廖凡做些什麼,便寸步不離地陪著廖凡,看著廖凡挨家挨戶下跪,黎芊甚至覺得,也許這邊的習俗這麼繁瑣,一忙能忙上小半月,就是為了讓人無暇顧及失去至親的悲痛吧。
“要通知我爸媽和安易她們嗎?”黎芊征求廖凡的意見。
廖凡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
黎芊當然知道他的顧慮,點了點頭。
廖五金的葬禮稱得上熱鬧,整個村子裏的人都來幫忙了,所有的親朋好友也都來了,在迎來送往之間,黎芊倒是將親戚都認了個遍。
黎芊第一次見這種形式的葬禮,從嬸嬸那得知自己得陪著廖凡一起守夜,她便陪著廖凡一起跪著。
“快去睡吧。”廖凡雙眼通紅,但語氣依然溫柔,他伸手摸了摸黎芊的頭說道。
“沒事,我也睡不著。”黎芊答道。
廖凡勸了幾次,見勸不動黎芊,也就隻好由著她。
就這樣,廖凡跪了一夜,黎芊也跟著跪了一夜,還跟著嬸嬸學,給廖五金折了一夜的金元寶。
天邊開始泛白,等天一亮,廖五金的骨灰將被送到山上去,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所負責的工作。
黎芊走出門口透氣,小叔戴著白帽子也坐在門口抽煙,看到黎芊,露出了笑容:“小芊,謝謝你啊。”
黎芊不解地看向小叔。
小叔猛吸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別人不懂,但小叔是最了解你公公的,你公公他很欣慰的,就算走,也是開心的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