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孝經這一推,回過神來,頓時誠惶誠恐,衣裳都沒披一件就下了床,飛奔著把燈拿來點上,去扶孔氏起來。隻見孔氏的額頭上,一邊一個大包,其中一個還淌著血,顯見得是被砸重了。沈思孝又是心疼,又是害怕,急聲問道:“娘,你疼不疼?我去找個郎中來?”
孔氏趴在他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請甚麼郎中,家裏哪裏還有錢,錢都給你那作死的媳婦抓藥花光了!”
沈思孝小心翼翼地扶了孔氏坐下,拿巾子來幫她把傷口按著,又轉頭叫羅依來幫忙,言語中頗有責備之意,怪她不該不看仔細就瞎嚷嚷,害得孔氏受了傷。
羅依剛穿好衣裳,就聽見這話,氣極,冷笑著道:“她自己非要作夜行賊的勾當,卻怪我沒看仔細?你倒是說說看,誰家大半夜的見個人影立在床尾,不認作是賊?”她一想到自己方才險些被強/奸的狼狽情景全落入了孔氏的眼睛,就氣不打一出來,直恨不能撲上去撕打一番,一口銀牙咬得嘣嘣直響。
沈思孝卻嫌她講話不中聽,臉色沉了下來,道:“娘不是都說了,她是擔心我們蹬被子,來幫我們蓋蓋。”
羅依聽孔氏方才說沈思孝三歲喪父,心裏就有些明了,聞言更是冷笑連連,道:“蓋被子?誰不曉得我們今晚圓房?她甚麼時候不好來,非要趁著兒子媳婦圓房的時候趕著來?她不覺得難為情,我還覺得難為情呢!”
孔氏瞪圓了眼睛,指著羅依對沈思孝叫道:“哎呀呀,你看那個小娼婦,居然一口一個圓房,說得這麼順溜,也不曉得避諱避諱!”
“避諱?”羅依立在床邊,冷笑連連,“你既然曉得避諱,怎麼還半夜摸到兒子媳婦的房裏來?”
“哎呀,這真是不讓人活了!媳婦要逼死婆婆呀!”孔氏無話用以還嘴,隻得大嚎一聲,撞進沈思孝懷裏,拚命地拿拳頭砸他。
沈思孝實在是不覺得孔氏替他們蓋蓋被子有甚麼過錯,想不明白羅依為何這樣生氣。他輕輕拍著孔氏的背,好聲好氣地安慰她,向她保證,一定會好好地教導教導羅依。
“怎麼教?就憑你見了女人就腳軟的性子?”孔氏不依不饒,一把推開了沈思孝。
沈思孝看看氣呼呼的孔氏,再看看更加氣憤的羅依,歎了口氣,招手叫羅依過來:“還不快來給娘道個歉,陪個不是?”
“我給她道歉?!”羅依不敢置信,斬釘截鐵地道:“休想!”
孔氏一聽,又哭鬧起來,連額頭上的血淌到了臉上都不自知。
沈思孝心疼極了,趕忙快步走到羅依旁邊,把她朝孔氏身前拉,一麵拉,一麵小聲地道:“娘是好意,本來就是你錯了,卻怎麼不道歉?”
“我沒錯!”羅依身子尚虛,掙脫不掉沈思孝的手,但卻堅決不向孔氏道歉。
孔氏氣急敗壞,伸手就朝羅依身上打。先前的羅依脾性如何尚不可知,但現今的羅依卻是個遇軟則軟,遇硬則硬的性子,她見孔氏的巴掌襲來,非但不躲,反倒迎頭而上,口中叫著:“我才剛落了水,正差這一巴掌打死呢。你不如就此把我打過去算了,正好讓我爹娘有個理由同你上公堂!”
孔氏是個欺軟怕硬的,以前揉搓原版羅依慣了,所以動不動就罵,時不時就想打,這會兒忽見羅依跟變了個人似的,不由得就呆住了,那一巴掌怎麼也落不下去。不過,她手上沒動,不代表嘴上也不動:“就算你死了,你爹娘也不敢同我上公堂,隻有那個韓長清心疼你,上串下跳一陣子罷了。”孔氏一麵說著,一麵拿眼去瞟沈思孝,心想,她養的兒子甚麼脾性,她會不曉得?隻要提一提韓長清,保準他就毛了。
果然,沈思孝抓著羅依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就緊了一緊,疼得羅依直咬牙。不過他還尚算有理智,沒有順著孔氏喊打喊殺的,隻是很不高興地道:“再折騰下去,天都要亮了,娘,你趕緊坐下,我幫你把傷口洗一洗。”
孔氏對他這綿軟的性子很不滿,但一想他到底是偏了自己這邊,就又高興起來,由著他打水去了。
羅依見孔氏沒有半點回自己房間的意思,便也朝外走去,準備還是去廚房生個火,將就一夜。然而孔氏卻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厲聲喝道:“你這小娼婦,還敢走?趕緊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