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靜隨意翻了幾頁,根本沒法看,字寫得簡直是狂草中的狂草,最後挑了一篇,還能認出是用漢語書寫的。
XXXX年XX月XX日星期六中午晴
我周圍同學:
吳作強是我在高一便認識的,起初興打羽毛球,我常與侯歡山,吳作強一起,故日益親密。而現在,我坐於作強的右側,他的左側是汪顧吉。從高一到高三,感情日漸平淡,聽他講,還有一個上大學的姐姐,而且成績十分優異,村裏村外,無一不誇,他似乎每每被她姐姐的光環籠罩,因此聽他言,關係並不是很好,回家,也不交流。
在班級裏,他數學成績稍有勢頭,每每自傲,某次考試,揚言要考滿分,後來成績落於我之後,他寡言了幾天;可每次練習,總想樹立自己為之最,最棒,故此,他一有機會能再前座女孩麵前表現,總會展示自我,見我與汪顧己一聲不吭,朝我得意笑笑;考試成績下來後,見他比我和汪顧己好,得意忘形,笑眯眯喜色滿臉。甚至他做出了些題,或參考書抄了些,見我和汪顧己咬牙攻讀,也要故作熱情吹噓一番。我厭惡這習性,故不太理會他。
汪顧己是我在高二調位子時遇到的,以前連句話也沒講過;他是高二高三寢室長,一副六百度眼鏡,讓我想起了初中的郭明。在寢室裏,他很盡責,每當何江與趙剛吵架時,會有力勸阻,同時也因他高度近視,而招致說笑。
曾我與焱峰議論他時,我說:他做寢室長倒是盡心盡責的。
但從某些事情上看,他好像有些利己主義。曾寢室發生熱水瓶被教務處查處的事,後來被詢問,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惹得李傲然,何江,趙剛說他:他不過想推幹淨自己罷了。後來,他回來,麵對眾人,哭訴自己滿肚子的委屈,感覺項羽錯怪了劉邦似的。
······
蔡芳芳坐汪顧己前麵,她的脾氣無人敢惹,但一般情況下不太有什麼驚人驚句,每次大家分東西吃,她挑一些,肚子餓,再問吳作強要。她是英語課代表,每當英語作業繁多,而又要及時上交,大夥不願,她則厲聲喝道,無人再言語了,最後麵的趙剛拍拍胸口,佯裝嚇死了,這時她又露了笑臉。
顧曉琪,她是個上課下課同學們多聽得見笑聲的人。教室裏,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有一回,我趣她道:你也怕難為情啊!她笑啐了一口道:怎麼說,我也是個女孩子嘛,是女孩子就會難為情。
她時常與京龍鬥嘴,指指他的臉,打趣道:胖頭魚,多少錢一斤啊?京龍回擊道:烏腳雞多少錢,誰要買?我轉身笑道:我要買,我要買。京龍趁勢大說一番,惹得顧曉琪一臉生氣地說道:呂風,你又說什麼,你不要你的書了嗎?我見他拿起我的書,忙又問她:那麼,胖頭魚多少錢一斤啊,我買。這下,她笑著放下書,說道:五塊。我則高興地接著說道:好哩,今晚烏腳雞燉胖頭魚,活生生一出西廂記啊!
······
一直以來,教室看報紙是興旺的事,有些愛看軍事報,有些愛看娛樂報,而她似乎都是感興趣的,不過最喜愛看得應該還是雜誌。我每買本雜誌,總會被她先拿去,看完之後立刻還我。她還囑咐吳作強,有什麼故事會,環球時報等,先給她看,算是預約了。
第八章
總得來說,她也算是個“小燕子”的人物了,這就是顧曉琪。
沈······
呂靜詫異地翻過一頁,怎麼後續內容全部被劃掉了,隻見開頭一個“沈”字,其他無法辨認了,但末尾寫有一行字:至於我,《日記》記述的很詳細了,對我自己的評價褒貶不一,總之,一言難盡。
之後留有一篇名為《惆悵》的文章。
《惆悵》
每當這會,都會莫名其妙地惆悵起來。然而,現在這顆千瘡百孔的心,卻惆悵地讓人難過。
我惶恐接下來該麵對什麼,也害怕接下來我該做什麼;迷茫的腳步,迷蒙的心,又將自己帶到何處。我捫心自問“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悲哀,為什麼這麼淒慘。我哭不起來,哭不出聲,以前我會哭的讓小鳥啞然,現在我哭不出來。找個背靜悄寂的地方,做一會兒,讓自己想想,或者幹脆就什麼都不想。
剛才我慢吞吞地洗了頭,然後,坐在床鋪上,發愣,或是踟躕。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我想站起來,還以為是心靈所盼,才支撐起那瘦弱的身軀,想幹點什麼,到頭來,盡是惆悵的海麵,不見一隻希望的海鷗。
老天為何要對我們這些平凡無辜者,大大出手呢?我又沒有什麼過錯,卻隻能眼睜睜地吐不出一句話,說些什麼。
這又能怎樣呢?除了待會讓自己更加殘酷,又能怎樣呢?
這兩年我與其說活在空氣中,還不如說,活在痛苦中,我不曾傾心的微笑過,不曾敞開心扉地說話過,不曾肆無忌憚地玩樂過,隻有一個夢想,隻有一個可憐的夙願。
我很想對某人說些什麼,但就像喝水一樣,不出半個泡泡。結果,隻是不了了之,怎樣行動,讓我無端地煩惱,痛苦。
也許寫些什麼,能讓心情暫時舒緩些,不曾想此時此刻這惆悵的心情和那窗外冷颼颼的風,又能將我這個樊籠裏的人怎麼樣呢?
這樣一直這樣,能讓自己痛苦,別人不在悲傷,這何不是一種理想。這樣也有好處來補償,不會傷害到別人了。
一直是這樣的,現在是這樣的將來也是這樣的。不過是時間的長短,由自己來決定罷了。讓自己掙紮這死寂的水中吧,讓她們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吧,我也不必再膽怯地站在你的遠處,看你的美麗容顏,我也不必再踟躕坐在你身後,避讓不了你的柔情一眼。
終是悲劇地結束,我也要昂首挺胸。
呂靜從頭到尾大致看了一下,沒看懂,讓人匪夷所思,不曉得當時那家夥呂風遭受了什麼打擊,惆悵到如此。於是,她又翻了幾頁,密密麻麻的藍色字跡在陽光的照耀下,迷瞎了眼。
XXXX年XX月XX日星期日小雪
······
第四件事,高二下半學期。
這天依然突顯著它的無聊和平淡。
我坐在這60位同學中,忍著前胸的巨疼,微喘。我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地從我肩膀上擦過;周圍的人,自顧看書,做著繁重的作業。我在聽那片翻書聲,也注意聆聽我那顆跳動的心,似乎這天準備著某人的葬禮似的。
鈴聲響了,我挨過人群,往日一樣回了寢室,右手還時不時地捂住自己的右胸。
洗漱後,我又照常一樣安靜而坐,不想說一句話。
夜深的無窮無盡,望不盡那漆黑的邊緣。
我緩慢地配合紮心似的疼痛,好像初中那觸目驚心的場麵,又在我腦海裏一遍一遍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