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有那麼多可愛的人,冬天才會變得不那麼冷吧。
藏鋒在前,老人和孩童在後。孩童還背著一個小小的藥箱。他們穿過村子的街道,穿過古老的橋,來到了村外。
來到了那兩間孤零零的小木屋。
二人隨著藏鋒走進木屋內,老人一進門就看見了寧守拙。他渾身是傷,卻站在床前安撫著躺在床上的老人。
“奶奶別怕,有我呢,還有藏鋒姐姐。”
老人徑直走向前去。寧守拙聽到響動,回過頭來,看見了三人。
藏鋒微笑說道,“我把郎中請來了。”
老郎中隨後走到床邊。
他先是把了把脈,觀察傷勢,發現奶奶摔傷嚴重。在屋內停留了一會後,老郎中便走了出去。
藏鋒隨著老人走到門外。
老郎中對著藏鋒搖了搖頭。
“老人家摔傷了,怕是難熬過這個冬天了。”
“本也不是什麼調理不好的事,隻不過這是北境,不是那京城。”
說來令人心寒,若是京城老人家摔傷還真不至於熬不了冬天。
一是北境寒冷,天氣惡劣。二是京城的醫療條件好,可以買到各種珍稀藥材。三是老人年紀確實大了,不像年輕人。
人生來各自有命,達官貴人們在城內享盡榮華富貴,難民們卻直接凍死在冰冷寒風中。
本來祖孫二人也可以在城內安然的度過每一個冬天,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我帶了點治療腰傷的藥材,你等下給那老人家服下。”
藏鋒點了點頭。
“北境的冬天又寒冷又漫長。注意保暖。”
老郎中最後提醒道。
隨後老郎中走進屋內,一眼便看見寧守拙滿身的傷。
終歸是不忍心。
“孩子,等下去藥店去拿點藥吧。”
寧守拙搖了搖頭。
“家裏沒什麼錢,給奶奶開點藥就好了。”
空氣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不收錢的。”
寧守拙還是不肯。
見少年如此執著,老郎中也沒有辦法,隻能帶著自己的徒兒離去。
寧守拙追了出去,朝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磕了個響頭。
“我寧守拙在此謝過老郎中。”
比起一開始,那間小木屋裏隻多了個小藥箱。
寧守拙晃了晃頭,拉著藏鋒的衣角。
兩人在屋外看著那蕭蕭的落葉。寧守拙率先問道,“姐姐,那郎中說奶奶情況如何?”
藏鋒看著寧守拙的臉,伸出了那雙纖細的手,輕輕拂過少年的臉。
“沒事的,服過藥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寧守拙聽後笑著回應道,“嗯嗯,那就好。”
藏鋒回到屋內,打開了老郎中留下的箱子,箱子裏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些藥材,還有藥貼。
藏鋒吩咐寧守拙去熬藥,自己拿起藥貼給奶奶貼。
藥貼剛貼到奶奶的背上,奶奶就發出了哀嚎聲。
她安撫著奶奶,奶奶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奶奶忍著痛將自己靠在床沿,拉著藏鋒的手,輕輕的低語道。
“北境這冬天,我怕不是熬不過去了。”
“藏鋒啊,我求你一件事。”
她伸出手緊緊抓住奶奶的手,搖了搖頭。
“您瞎說什麼?沒事的。”
奶奶用那雙飽經風霜的手撫摸著她的手,順著手劃過她的臉,最後停在了她的頭上。
她將自己的頭低了下來。靠在奶奶手邊。
“傻孩子,我自己的身體我怎麼會不清楚呢?”
藏鋒見狀不免也感到悲傷,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淚光。
這應該是她第二次流淚。
“奶奶,當時你們是怎麼救的我?”
奶奶沉默了好久好久,像是回憶起了從前。
她第一眼見到藏鋒就覺得她像自己那去世已久的女兒,奶奶當時隻想救下她。
她最後緩緩說了起來。
“重陽那天,守拙從山裏給你撿了回來。”
“我看你受傷那麼重,就將守拙他爸留下的丹藥給你服下了。”
藏鋒心裏有了數,這也讓她更加痛苦。她慢慢地走了出去。
寧守拙還在熬著藥。
不一會兒,好像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她的頭上。
藏鋒伸出雙手,那一片一片雪花便落到她的手上。
北境的冬天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