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晟啞聲道“是不是玉真觀?”

薑離搖頭,“不像玉真觀,傳出此等流言者,似乎和付姑娘有何深仇大恨,想令她聲名掃地……”

付雲珩忽然道“莫不是凶手所為?”

薑離想了想,仍搖頭,“凶手犯的是死罪,他眼下最害怕的是付姑娘為官府提供準確線索,放出流言除了可能暴露自己外,對他的助力極小。”

付雲珩牙關緊咬,正在此時,外頭響起了一聲驚呼。

“公子怎麼真來了?”

付雲珩眉頭一豎,立刻朝外走去,柳氏和付晟也忙出了門,薑離走到內室門口一看,果然一個著靛藍萬字團花紋武袍的年輕公子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巡防營上將軍獨子徐令則,一見柳氏與付晟,他一臉歉疚的拱手做拜,“伯父、伯母,侄兒來請罪了,阿慈如何了?”

徐府的王媽媽見狀道“公子不必致歉,奴婢們並未理虧,若大小姐心中無愧,何需尋短見呢?”

付晟怒極反笑,“令則,這就是你們徐氏的規矩嗎?”

徐令則麵上一片青紅交加,“伯父,我並不知——”

話音未落,王媽媽又道“伯爺息怒,我們公子並不知老夫人的安排,奴婢今日也是來傳達老夫人的意思,眼下整個長安城都在傳大小姐的事,我們就算再信任大小姐,也不能當做不知此事吧,且前日玉真觀的事,府上的確交代的不清不楚,奴婢也是沒法子了,才說出了那驗身的話,若大小姐真的是被誤會,那自是奴婢犯上,奴婢便是被杖責打死,也絕無二話。”

徐氏雖無勳爵,但徐令則之父徐釗,去歲升任巡防營上將軍,是長安城中最炙手可熱的武將,徐釗自幼喪父,是被母親拉扯長大,後來得了功名對母親尤其孝順,因此如今的徐大將軍府乃是徐老夫人當家。

王媽媽做為徐老夫人親信,雖是下人,底氣卻十足,尤其搬出自己願被杖責打死之言,倒顯得她忠心為主,大義凜然。

徐令則一臉急色道“王媽媽,就算你願被打死,阿慈也受不得這般輕辱,阿慈是我即將過門的夫人,無論如何,我都信她絕不可能做那等寡廉鮮恥之事。”

他懇切地看向付晟,“伯父,今日是徐氏失禮,侄兒願負荊請罪,但……但外頭的流言沸反盈天,侄兒要對祖母、對父親母親有個交代。”

付晟冷笑一聲,“你想如何交代?”

徐令則赤誠道“侄兒隻求見阿慈一麵,她說什麼侄兒信什麼。”

王媽媽欲言又止,卻被徐令則冷眼瞪了回去,有王媽媽無禮在前,徐令則所言竟順耳了許多,再加上柳氏和付晟覺得女兒遭難受辱不可告人,本也有幾分理虧,此刻麵上便顯出幾分鬆動。

隻付雲珩氣不過道“你若真拿阿姐當未過門的夫人,便該回去問問徐老夫人怎如此無禮,阿姐未過門便被你們逼得尋死,等她過了門,還不知要受什麼苦!”

徐令則苦澀道“阿珩,祖母人老了,行事確有不周全之處,待我回府會與她分辨清楚的,隻求阿慈無恙便可,我亦會調查那流言來處,看看是誰在害阿慈。”

“世子,裴少卿來了——”

屋外忽然響起稟告之聲,王媽媽登時嚇了一跳,嘀咕道“怎、怎麼還報官了,也沒有出人命啊……”

徐令則也很是驚訝,便見付雲珩大步而出,一邊解釋屋內情形,一邊將一臉寒峻的裴晏請了進來。

他今日著一襲雪色狐裘鬥篷,進門先目光冷峭地掃視一圈,徐令則正要上前見禮,裴晏卻已盯緊了他,“徐公子前日申時到酉時之間在何處?”

徐令則一愣,“裴少卿這是……”

裴晏眸色微暗,徐令則忙道“我、我前日下午去了城西的巡防營大營,直到晚上二更天才回府,您問這個做什麼?”

裴晏點了點頭,也不解釋,隻看向付雲珩,“付姑娘如何了?”

付雲珩看向內室方向,“薛姑娘剛給阿姐看過……”

內室之中,薑離已回到了榻邊,丹楓和墨梅亦守著付雲慈,某一刻,付雲慈舒展的眉頭忽然皺起,輕咳一聲後,緩緩地睜開了眼。

丹楓大喜,“小姐醒了——”

墨梅也喜出望外,連忙轉身朝外間報信,丹楓蹲在榻邊,哽咽道“小姐終於醒了,小姐,徐公子來了,您不要聽那些不好的話……”

付雲慈此番清醒的極快,然而聽見徐令則來了,她不僅沒有歡喜,反而眼瞳四掃,不知在搜尋什麼,忽然,她伸手去撫丹楓眼角的淚珠,可視線,卻往上一揚看向了丹楓發髻上的素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