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發現錢包裏老是沒有錢,吃飯的時候掏出來隻剩下幾張十塊,好在一碗麵還能買。我開始思考,我一般出門都會往錢包裏放個一千多塊錢,為何呢?後來我終於想明白了,加滿一次油需要六百,幾個朋友一起隨便吃個飯再花掉兩三百,來回高速公路花去五十,在不給自己買任何東西的情況下,一千塊就差不多了。
我不由感歎,那些收入兩三千的朋友們,在這個城市裏是如何生活的。當然你可以說他們不用加油,但畢竟你要過三十天日子,還要住。這個城市的大部分設施都不屬於他們,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好在還算慈悲,看城市並不需要繳養眼稅。
回去的路上,我便開始回想。記得2000年,我剛出版第一本書,當時買了一輛富康,因為那時隻有富康、桑塔納和捷達,富康顯得最動感時尚。當時還沒有“時尚”這個詞。唯一的遺憾就是名字土氣了一點。當時油價三元,加滿一箱油一百多,我出門帶一千的習慣就是那個時候養成的,這點錢已經夠我開到歐洲了。當時父母要我買房子,並不是因為要改善居住條件,也不是因為要投資炒樓,而是因為當時上海市房地產低迷,於是政府出台一個政策,購買商品房,退已繳納的個人所得稅。當時上海郊區的房價幾百到一千元,市中心三千元。我說,這房價太貴了,太不合理了,市中心三千元一平方米,買一百平方米要三十萬,老百姓要幹十多年才能買得起房子,這是虛高的。幹五年,買個一百平方米的房子,才是合理的。房價虛高了一倍。不能買。馬上會跌,跌破一千。
後來我去了一次香港,覺得香港太貴了,怎麼吃一個蓋澆飯要四五十港幣?當時港幣和人民幣是1∶1.2左右。我在香港打了一次車,花了一百多人民幣,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一問香港的房價,都要幾萬元一平方米,酒店都要上千元一天,回到上海,身心舒暢。
2001年,我去了北京。我在望京租了一個房子,兩室兩廳兩衛,房租一千多。當時版稅都去練車改車了,差點連房子都租不起。後來終於積下五萬塊,在北京買了一套房子。當時房價是每平方米三千八百元,我買了個六十平方米的房子,首付五萬,月供一千二。房子位於管莊,名字很洋氣,叫柏林愛樂。每天需要走京通高速從雙橋出口下。令我疑惑的是,為什麼這個房子是朝陽區的,但是我開車去通縣狗市隻要五分鍾,而去朝陽公園卻要半小時。但是很快,我發現,京通高速走到頭連著的就是長安街。於是,我很簡約地告訴我父母,我住在長安街沿線。鄉親們又是一頓亂傳,等我回老家,他們都羨慕地問我,聽說你住在天安門邊上,見到過國家領導人麼?
當時的油價還是三塊多。我對朋友說,油價太貴了,得跌到一塊才合理。要不然老百姓一個月工資就加幾箱油,不合理。
後來,由於我在北京迷失了,而且再迷失下去就要失足了,就回到上海。到了鬆江,租了一個房子,兩室兩廳兩衛,租金三千元。當時油價四塊多,我對朋友說,如果油價突破了五塊,按照老百姓現在的收入,就是個大笑話。當時鬆江還沒有一個五星酒店。我租在開元新都,一個新的小區,在大學城的對麵。當時那裏房價五千。朋友說,你買一個房子吧,但當時我實在買不起房子,我經過鬆江新城區密密麻麻的新樓盤,銷售率是百分之一百,入住率是百分之一。我對朋友說,這裏肯定要崩盤,這麼多房子,哪有這麼多人去住啊,五千一平方米,就是個大笑話,按照老百姓現在的收入,得工作二十年才能買套兩居室。等著吧,鬆江新城區遲早跌破一千,我預計五百元一平方米,到時候我再十萬塊錢買兩百平方米。朋友說,你說的一向有道理,我現在買就砸在手裏了,我要憋著,謝謝你給我的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