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愛是你我(下)(3 / 3)

當年,有對“改革開放”不滿的人士,每拿離婚率說事,認為是社會道德的滑坡現象。

2000年後,憂慮之聲漸斂——因為主張離婚權利的女性,不僅不少於男性了,似乎還有超過男性的趨勢。時代之變革,為中國女性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展現各種能力和才華的機遇,她們不再僅僅是家庭的“半邊天”了,也逐漸成為社會的“半邊天”了。女性是男性的老板,給男性發工資;女性是男性的領導,男性在職場上被指揮得團團轉,唯命是從的現象比比皆是。學曆高、官場或職場職務高、收入高、知名度高的女性越來越多,她們與各行各業的成功男士的接觸麵空前擴大,棄夫另擇佳偶的意誌往往表現得十分堅決。居住問題、子女的撫養問題對於她們已根本不是個事。她們往往向男士開出令他們滿意的離婚條件,使他們最終幾乎沒有理由不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但,官場上這種現象並不多,事業單位和國企也不多。因為以上三個平台,不論對能力強的男性還是女性,有著同樣的公德要求。在私企和自由職業者群體中,她們的任性卻不受任何限製。特別是在文藝界,是自由職業者的她們,還每靠離婚之事自我炒作,以提高知名度——知名度對她們很重要。

權、錢、色的交叉交易,也每每引發由女性“第三者”導致的離婚之事,社會將她們概言為“小三”。此三種交易中,尤以男性官員的行徑為最醜陋。官方反腐統計表明,凡貪官,必“包二奶”,養“小三”。

回顧一下曆史,我們不難獲得這樣的印象——權、錢、色的交叉交易,實為幾千年來的人類社會常態。而在三者之中,錢色交易是常態的常態。如果排除權力在三者之中的醜陋現象不論,那麼簡直可以說,錢色交易乃人類社會的通則。從前是,談到錢,當官的也拿不出多少。現在是,非官的富豪在全中國一點兒也不比是高官的男人少,這使“顏值”二字在中國具有了藍籌原始股的意味。“紅顏”一笑值千金的現象,在中國早已是不新鮮的故事。

卻已沒有人再絮叨離婚率了。絮叨也沒誰聽了。因為事實乃是,中國早就成為離婚率很高的國家了。

離婚率的高低,原因是多方麵的,並不能完全說明一個國家的價值觀怎樣。但,若一個國家的離婚率與金錢對社會的影響力成正比,那也就沒法不承認,金錢崇拜心理,是多麼普遍地形成一種價值觀了。

在權、錢、色交叉交易泛濫得不成體統的時期,權、錢被崇拜的程度幾乎是相等的。“反腐”力度加大以後,權力逐漸從交叉交易中退場了,錢色交易關係突出了——金錢為王的價值觀由而至上獨尊。

古今中外,人類的社會,一直有兩類價值觀現象並存。一種是現實存在性,一種是文化存在性。絕大多數人類不喜歡金錢至上的價值觀,因為這個世界有一點迄今未變,那就是極少極少數人,擁有最多最多最多的金錢。金錢至上的價值觀會使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還多的人類感到活得悲催。但這是無奈之事,連以幾千萬人的犧牲為慘重代價的革命都沒改變它,似乎更加證明了金錢至上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人類又不能對自己憎惡又無奈的現象毫無作為,於是便靠了文化這一“軟實力”來對抗它、否定它,衝淡它的影響,以使大多數人類覺得在金錢至上的價值陰影下,仍算活得有意義,有尊嚴,有自信,有幸福感。

某些國家在此點上做到了,而且做得成效卓然。盡管在那些國家的現實中,金錢實際上也還是為王的,卻未必在價值觀中至上了。這是文化的最偉大的功績之一,也是人類在價值觀方麵最難取得的勝利之一。如果在此點上文化失敗了,那麼人類總體的在精神上是沒出路的,會完蛋的。

在中國,以我的眼看來,前二十年內,文化有與金錢狼狽為奸之嫌。金錢企圖在價值觀領域至上獨尊的本能野心,非但沒受到文化的有效阻擊,反而獲得了文化的取悅、獻媚和幫襯。

所以,說到中國當下的價值觀,人們台麵上能說出很多,往往說得堂而皇之,振振有詞。但,在普遍的人們的內心深處,金錢至上的價值觀已堅如磐石,奠定了不二基礎。

這才真是令人憂慮的事……

給愛放假

是的,我這裏說的是給愛放假,而不是為愛放假,而且,主要是對初戀者們的一種建議,是對初戀的女孩兒們的一種建議。

為愛放假,誰都明白——無非是說為了將初戀之愛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該給自己放假,就當機立斷地給自己放一天或幾天假。初戀之愛,大抵總是如火如荼。它需要時間和精力。沒有足夠的時間和足夠的精力,它仿佛就沒有被格外地重視似的。所以,愛著的雙方,就都覺得時間不夠支配了。唯恐委屈了愛,於是將其他的事一樁樁排開去。其他什麼事能與愛相提並論,能比愛更重要呢?甚至,為了愛,這樣的事也是做得出來的——雖然一點兒病都沒有,卻一定要通過各種關係,開出一天或幾天病假條,逃離單位,趕緊去俯就愛情。初戀之愛,動輒發小脾氣,得經常哄。為愛放假,不管采取什麼方式,仿佛總是值得的,即使被戳穿,也不覺得難堪。為愛嘛,誰都能理解的呀!

但我的建議恰恰相反。我的意思是,該為愛放假之時,隻要並非正在離開了自己就不行的崗位上當著班,那就自己給自己放一天或幾天假。扣工資就扣工資,扣獎金就扣獎金;而該給愛放假之時,也是應當機立斷的。

民間有句話是:“哪兒涼快上哪兒待著去。”——是攆車人的話。

給愛放假,就是請愛“哪兒涼快上哪兒待著去”。

這時,同樣意味著人自己給自己放假。隻不過,不再是逃離單位去俯就愛,而是從愛中抽出身來去幹別的。或者一天,或者幾天,幹脆忘了什麼初戀不初戀的、什麼愛不愛的才好。

愛本身也像一切活物似的,總處在一種形影不離的狀態,它是會累的。愛本身累了,意味著愛著的雙方也都開始感到累了。隻不過誰都不坦率承認罷了。此時若還不趁早給愛放幾天假,愛是會被累傷的。

以我的眼看來,初戀著的男孩女孩們,尤其女孩們,往往並不明白以上一點。

初戀著的女孩不覺得累。初戀是每一個女孩頂喜歡的事,整天都在戀呀愛呀的也不覺得累,好比從前的年代織毛衣是某些女孩頂喜歡的事,整天手不離針,針必連著線團,從早到晚整天都在織也不覺得累。

初戀著的女孩認為,初戀嘛,當然就是整天形影不離的一種愛囉!倘在同一單位,那麼午休的一個小時,男孩當然要分分鍾陪於左右;男孩要替她打好飯,自己要坐在她身旁吃;吃時,應不時夾一口菜遞向她嘴邊,眾目睽睽之下要證明給別人看他是多麼愛她;吃罷,要替她刷洗碗筷。或反過來,女孩充當長姐充當小母親的角色,在那一個小時裏極盡體貼照顧之能事,直至使男孩不自然起來。如此這般初戀景致,大學食堂裏屢見不鮮。甚至住宿的初中和高中生間,也每天表演著片刻。在圖書館裏得彼此緊挨著坐,連上課去也要一路手牽著手。若雙方都有手機,那麼一天要和男孩通無數次話,發無數次短信息。自己被一條短信息逗樂了,怎麼能不讓男孩也笑一笑呢?快樂著你的快樂呀!哪怕那時候估計男孩已睡著了。初戀中的男孩一定應該是覺輕覺少的呀!君不聞為愛而多思少眠嗎?若星期日,無論女孩打算到哪兒,打算幹什麼,男孩都應當即表示高興,而且要顯出巴不得的樣子。如果他竟不是那樣,女孩的小嘴就噘起來了。即使才分開一個小時,男孩的手機裏也往往會傳來女孩的詢問:“你在哪兒?”“你在幹什麼?”“你想我了嗎?”——甚至懷疑的口吻:“你和誰在一起?”

男孩開始是沉湎於幸福的。但男孩的幸福感沒有可持續性。不久男孩煩惱了。他感到自己幾乎沒有了屬於自己的時間,或幹脆說失去了一個自由人的種種自由。他感到自己仿佛被蛛網粘住了,雖然他不是小蟲子,女孩斷不會吃掉他,完全是由於愛他才用她的網粘住他……

那是維特們的另一種煩惱,挺普遍。所以我對初戀著的女孩建議:趕緊給愛放一天或放幾天假!每半個月,起碼要給愛放一天假的呀!給愛放假,其實也就是還男孩一定的時間和自由。在那一天或那幾天裏,別給他打手機啦,別打他電話啦,別和他形影不離啦;既還一定的時間和自由給男孩,也還一定的時間和自由給自己,做些自己想做之事,想些除了愛以外的其他的心事。

假期裏的愛,就像冰箱裏的蘋果,仍會保鮮著的。

而男孩,將會覺得女孩那麼善解人意,那麼懂得愛情,於是更愛女孩。

初戀中的男孩女孩,千萬別讓愛在你們之間夾扁了。初戀中的女孩,你主動給你們的愛放假了嗎?若沒有,那麼給愛放假,給愛放假!趕快給愛這一份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