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男友(2 / 3)

她一邊做著心理建設假設身邊的人是蒼蠅,一邊從包裏翻出一小瓶乳液,擰開蓋子細細地塗了起來。塗完了收起來,又拿出個小盒子開始往臉頰上撲粉。

喬永誠這會兒嘴老實了,眼睛卻不老實。他麵對著鏡子,一眨不眨地看她在那裏忙活。然後看著看著,便突然覺得女人化妝原來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可時歡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有意思。在鏡中那道火熱目光的注視下,她終於無法繼續下去。

撲粉的動作一頓,在臉上留下個比其他地方略白的印子。她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心裏別有一番難以言說的情緒:“喬永誠,你一個大男人盯著我化妝,你懂什麼叫禮貌嗎?”

喬永誠依舊目不斜視,並且指了指鏡子理直氣壯道:“這鏡子公用的,許你用就不許我用了?難道我照個鏡子就是盯著你化妝嗎?”

時歡咬牙切齒,卻無言以對,暗罵了他一聲“賤人”。她把臉上那塊白印兒隨便用手抹勻了,轉身就走。

結果身後馬上便有腳步聲緊隨而至。

時歡一腳跨出衛生間門口時停下步子,扭頭一看,發現喬永誠就站在自己身後小半步遠的地方,像是整個人都要貼上來。

她急忙跨出一大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氣又無奈道:“你跟著我幹嗎?”

喬永誠露出一個好笑的表情:“美女,你能講點兒理嗎?衛生間就這一個門,你又走在前麵,我不跟在你身後難道要穿牆?”

“你可以不走啊!”

“不走我在衛生間裏住一輩子?”

時歡冷笑,想說“這裏正好適合你養老”,話到嘴邊覺得有點兒過分,便臨時改了口:“你想待我也不攔你!”

話音剛落,她就聽見走廊裏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時歡。”

是季建東找了過來。

時歡橫眉怒目的表情立刻消失,眨眼便換成了溫柔淑女的淺笑。其變臉速度,不去申報吉尼斯世界紀錄都令人可惜。

她急忙走兩步迎了上去:“不好意思,我剛剛補了下妝,讓你久等了。”就連說話時的聲音都變小了。

喬永誠當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真想一把攥住時歡的腳脖子,把她大頭朝下拎起來搖一搖,看看她嗓子裏是不是卡住了什麼。

季建東笑了笑:“沒關係。”說話間看見站在時歡身後的喬永誠,不由得一怔,“時歡,這位是……”

“他……”時歡想說他是路過打醬油的,可剛張嘴就被人截斷了話頭。

“你好。”喬永誠往前走了半步和她並肩而站,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喬永誠,時歡的朋友。”

我們倆算哪門子朋友啊!時歡內心咆哮著,卻隻能看著季建東伸出胳膊和他雙手相握。

“你好喬先生,我叫季建東。”季建東說話的同時,視線迅速地在喬永誠身上掃了一圈,正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眼熟,就聽見對方開口說了自己心裏的台詞:“季先生看上去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季建東思索了一秒:“應該沒有吧。或許我長得大眾臉。”

“季先生在哪裏高就?”

“FN。”

“N城分公司?”

“是的。”

“這麼巧!”喬永誠興奮地提高了聲調,“我有個朋友也在FN,你在哪個部門?”

“廣告部。你那位朋友呢?”

喬永誠狀似失望,避重就輕道:“哦,你們倆不在一個部門。”同時心裏默默補充一句,全集團就沒人和他在一個部門。

套話完畢,也就沒了繼續磨嘰的必要。喬永誠衝著兩人略一頷首:“我還有事,祝你們周末愉快。”說完優雅地理著衣襟離開了。

經貿大廈前年建成,是N城目前最高的建築。

坐在頂樓向外俯瞰,幾乎可以將N城市中心的所有景色盡收眼底。所以這也成了金帝豪獨有的噱頭,雖然看的時間久了挺叫人頭暈眼花。

喬永誠從外麵返回的時候,唐逸珅剛好開始眼花。

逸珅漫不經心地從窗外收回視線,看著在自己對麵落座的人,有些不耐煩道:“手機還有電?”

“剛遇見個熟人,聊了兩句。”喬永誠端起高腳杯抿了口紅酒,突然問道,“逸珅,你們N城公司的廣告部有個叫季建東的,這人你知道嗎?”

唐逸珅不假思索便給出答案:“不知道。”

他覺得喬永誠問的完全就是句廢話。FN這麼多年經營下來,涉及領域相當廣泛,下屬分支不計其數。他身為老板,要是隨便哪家分公司裏的某個人都能知道,那他可真是太閑了。

喬永誠低笑了一聲:“你最近不是要拓展非洲市場嗎,我覺得下個月出國的考察組可以加上他一個。”

唐逸珅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看著他,沒說話。

喬永誠衝他舉了舉杯:“我是認真的。”

唐逸珅皺眉,沉思了數秒:“給我個理由。”他不喜歡八卦,也同樣不喜歡假公濟私。雖然對於喬永誠可以例外,但下手的對象總歸是他公司裏的員工。

喬永誠忽然冷了笑容,眉宇間染上一絲狠厲:“他在和我看上的女人相親。”

唐逸珅隱約了然:“考察組隻去一個多月。”

“一個月足夠了。”喬永誠勾起嘴角笑了,轉頭看向窗外。

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小如螻蟻,他心情一片大好。

時歡最近可謂是人開桃花精神爽,每天眼波蕩漾,粉麵含春,說話的嗓音語氣也比平時嬌柔婉轉。再加上春天的腳步太猛烈,搞得所裏一眾單身小青年在其影響下,也都開始心癢難耐躁動不安,想要來一場說談就談的戀愛。甚至連院子裏那兩隻野貓都叫喚得更歡實了。

時歡想起自己上一次戀愛還是在初中。那時她和後座小鮮肉迷迷糊糊地看對了眼,兩人周末相約肯德基你儂我儂,被同樣去那裏約會的年輕班主任逮個正著。在經過了思想教育,找家長,再教育等程序後,一場早戀徹底被扼殺在幼芽時期。

可不知道為什麼,從那以後,她就再沒和任何異性產生過超越友誼之外的東西。雖然她逐漸步入妙齡年華,越來越長得像朵花。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總算是苦盡甘來,枯木逢春,並且還是交了百年不遇特大好運,遇上了一支紅籌績優股。這幾天接觸下來,她發現季建東是真正的表裏如一。不僅硬件條件好,寬容體貼進退得當,而且還見識廣博,思想頗有深度。

所以,時歡準備再裝裝樣子,稍微矜持那麼一小下下,就正式和他確定戀愛關係。然後,訂婚,結婚,“生猴子”……她仿佛已經看見了自己幸福圓滿的一生。

時歡這邊正把自己的小算盤扒拉得劈裏啪啦地亂響,那邊季建東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她小嘴一抿,笑得露出兩個酒窩,急忙跑去了外麵接電話。

彼時正值晌午,春風雖狂陽光卻明媚,照得時歡心裏暖融融,聲音甜蜜蜜:“喂,你吃完飯啦?”

“嗯,剛吃完。”聽筒裏,季建東的聲音低沉含笑,“你呢?”

“我也是。”

“小歡,你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飯吧。”

“當然有啊,不過今天我買單吧。”兩人這一星期經常一起出去用餐,每次都是季建東掏錢。雖說他收入高,不在乎那幾個飯錢,可總讓男方掏錢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季建東也沒推拒:“那去吃小火鍋好嗎?就是商業城那家,你上次說過之後我就想去試試。”

“好。”

“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直接店外彙合吧,晚高峰容易堵車,還是少走冤枉路。”

季建東笑著答應:“聽你的。”

掛斷電話,時歡一張小嘴咧得已經徹底合不攏。她知道季建東選擇那家火鍋店是特意幫她省錢呢。眼瞅著就要月末,她還真就隻請得起小火鍋。

這麼體貼的男人,真是不多見啊!

接下來整個下午,時歡都處於蜜喝多了的狀態。有兩個來開證明的大姐被她散發出的糖分感染,都直誇她熱心腸態度好,差點兒就要寫表揚信。

總算等到了下班時間,時歡一刻都不肯耽擱,起身把包往肩上一挎,鎖上戶籍室的門,火急火燎地就奔向走廊門口。

就在她剛走下第一級台階的同時,旁邊一個毛茸茸的淺黃色東西突然躥了過來。

“嗷!”時歡毫無準備,被嚇了一跳,一聲尖叫後腳下直接踏空了。受過訓練的身體在這時本能地做出反應,她降低重心,後腿用力蹬地,準備躍過那幾級台階蹦到平地上。然而那個黃色帶毛的東西卻被她那一聲慘叫驚嚇到了。它半路改了方向,直直地衝過去撞上了她的小腿。

時歡這次徹底無力自救,隻能根據以往的經驗,以最快的速度閉眼捂臉。

衣領突然讓人從後麵攥住,前撲的趨勢頃刻減緩,緊接著她感覺到腰上一緊,被後麵那人夾麻袋一樣勒著。

時歡右腳擦著台階邊緣,險險落地。可左腿卻還沒完全伸展開,鞋底就已經觸上堅硬的地麵,一陣鑽心的疼後,當即沒了知覺。

“嘶……啊!”

“汪汪!”

她痛苦的呼叫和激烈的狗吠一同響起,幾乎被淹沒掉。可她耳邊那聲低沉的關切卻無法忽視:“是不是扭到腳了?”

“應該是。”時歡眼淚汪汪地答了句。還以為是哪個同事解救了自己,結果回頭一看,感激轉變為驚詫,“喬永誠?!”

“嗯,是我。”喬永誠點了點頭,隨後主動解惑,“偷狗的人抓著了,我來做筆錄。”說著衝台階下那隻黃色帶毛生物發出命令,“小Q,閉嘴!”

“嗷嗚……”狗吠聲立刻低了幾度,變成了委屈的嗚咽。

“這是你家狗啊!”時歡因為被救而對他產生的那點兒感激瞬間煙消雲散,忍痛指責道,“你怎麼不拴上,讓它在派出所裏亂跑什麼!”

喬永誠難得沒和她抬杠,道歉態度也相當誠懇:“對不起。”說完蹲下身,摸上她受傷的腳踝,手法嫻熟地捏了捏。

“啊!”時歡又是一聲慘叫,本能地往後躲。

“別動。”喬永誠手疾眼快地用另一隻手直接扣住她的小腿,“我看看骨頭折了沒,你別亂動。”

時歡疼得直發抖卻動彈不得,整個走廊裏都回蕩著她的哀號:“疼啊,你放手!沒折,也沒脫臼。頂多就是錯位了!”她當年在警校訓練時小傷可是沒少受,每種傷對應哪種疼,她還是知道的,“你放手啊!”

喬永誠這次聽話地放了手。他重新直起身,直接得出結論:“去醫院。”說完突然伸手,竟然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啊!”時歡驚呼著,兩條胳膊本能地纏上喬永誠的脖子,一句“你幹什麼”還沒來得及說,就聽見台階下麵口哨聲此起彼伏。

是所裏出任務的同事剛好回來了。三個大小夥子,都是一臉興奮和八卦的神情。六道視線緊緊鎖定在他們身上,眼睛裏那灼熱的光芒讓時歡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時歡,你男朋友啊?”其中一個娃娃臉賊兮兮地開了口,也不等時歡說話,又自顧自地肯定道,“長得挺帥嘛!”

“不……不是!”時歡連疼帶急,憋得滿臉通紅,她不顧疼痛掙紮著要下地,語無倫次地解釋,“不……他不是……”

可現場根本沒人再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