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傳來熟悉的叫喊聲,“早飯好了!快下來吃飯!”
“知道了!”星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後背的地方露出大片的灼傷,如樹根般盤結的傷痕交錯在背上,看上去就像某種寄生植物在皮下繁殖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這是半年前的那場意外給他留下的紀念,說起那場意外,不得不說那是他一生中最幸運的時刻,那是一家村子裏的小餐館,因為煤氣罐的質量問題而發生了爆炸,當時在場的7個人中,隻有兩個人活了下來,星辰就是其中之一。
具當時衝進火災現場的火警同誌說,這小子運氣好的就像被天使保佑一般,本來他是離爆炸點最近的,卻幸運的被爆炸掀到了牆角,而在不遠的地方,旁邊的一個人卻被爆炸的碎片紮碎了腦袋。不過那次意外過後他儲存的好運似乎一下子用光了,又變回了那個帶上王冠也不會變王子的廢材高中生。
桌子上一如既往的是一碗方便麵,吃起來半生不熟的,因為自己那無良老媽總是在做早飯的時候偷懶去看電視,方便麵扔進去連麵都不翻當然一麵生一麵熟。雖然就早晨的夥食問題自己已經上上級反應過無數次,可得到的答複永遠是“容後再議!”沒辦法誰叫這裏的最高領導是她老公呢?或許他隻是想讓別人也嚐試一下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痛苦,有時星辰忍不住會這樣吐槽自己那同樣無良的老爹。
“明明昨天才買回來的,怎麼今天就枯萎了呢?大寶!是不是你往裏麵到茶水了?”老媽抱著她昨天剛買的月季花痛心道。
“這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好吧,根本是養什麼死什麼,不論植物動物,有能在你手下活命一個月的麼?還記得2年前你養了隻烏龜,說自己肯定養的活,每天隨便喂點肉就行了。托你的福,沒一個月我床頭就多了個龜殼裝飾。還有那年的仙人掌,你放哪裏不好,非養在浴室裏。還有街上買的金魚,別人送的八哥……”
“夠了!就算是這樣又如何?我還不是把你養的這麼大了?”老媽似乎很得意。
“是啊,由此可見我的生命力可比仙人掌和烏龜頑強多了……”星辰滿頭黑線的說。
“我就想隨便養個什麼打發一下時間,難道就這麼難麼?”
“要不您再給我添個弟弟?”
…………
旁邊的小作坊裏,機器的轟鳴聲震耳欲聾,一個鐵塔般的男人正把泡好的黃豆倒進磨眼裏,機器運轉,雪白色的豆漿就滾滾流進地上準備的鐵鍋裏。男人的體格健壯,身上的肌肉如小山丘般隆起,舉手投足間充滿男人的陽剛之美。這就是星辰的父親,這條街的人喜歡叫他“老豆腐”,因為我們家的老豆腐是最好吃的,又或者是有了我這個小豆腐後老爹的稱號自動升級了。
“記得早點回來!”
“知道了!”星辰揮手道,
清晨的街道上總是最安靜的,最先打破寧靜的是穿著黃色製服的環衛工,他們就像一群定了程序的機器人,總是千年不變的在固定時間出現在城市的每個角落。
星辰和淼淼散步在清晨的街道上,戀愛中的男女是遲鈍的,他們往往喜歡把一個很平常的過程無限製的延長。就比如說一頓簡單的午飯,一對男女所用的時間總是比兩個同性之間所用的時間要長,要是一對情侶的話,他們在用餐時秀恩愛的時間就夠你去電影院看個兩小時的電影了,甚至回來時還能步行。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年輕人的戀愛總是太過簡單的,他們還沒有學會大人們的紙醉金迷和風花雪月,時間就是他們最普通,也是唯一揮霍的起的東西,有多少人飽嚐冷暖後會回憶起曾經的那份初戀,那種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溫暖和悸動是支撐著我們不被現實凍僵的原動力。在那個清純如水的年代,愛一個人不是鋪滿地板的玫瑰花,也不是想買什麼買什麼的信用卡,而是簡單的陪陪你,僅此而已。
“最近怎麼見你都鬼鬼祟祟的”說話的就是淼淼,星辰的現役女友,預備役老婆。身高1.55。體重43公斤,屬於嬌小型的女孩。長的大致一般,算不上很漂亮,可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就像山間的野花,乍一看不怎麼起眼,卻是很耐看的感覺。用星辰奶奶的話來說,是個能過日子的好姑娘。
“還不是為了躲你那“複仇者”老爹?對別人就是春風拂麵喜笑顏開,對我就是冷嘲熱諷苦大仇深。防我就跟防賊似的!”
“你不是麼?”
“人家飛賊幹的都是沒本買賣,來無影去無蹤,多瀟灑啊。我呢?賠本不說,還得陪笑臉”
“少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要是種了盆花,夏天澆水春天除蟲的,眼看花要開了,卻來了個叫女婿的臭小子,二話不說連盆端走了,你能給他好臉?”淼淼說話的時候鼻子一皺一皺的頗為得意,要說淼淼長相有什麼特點的話,毫無疑問是這個小巧玲瓏的鼻子了,星辰的一大惡趣好就是捏她的小鼻子,然後看她如小貓般炸毛的樣子。
“那改天帶點東西去拜訪我老丈人一下行了吧”
“美的你,誰是你老丈人~”
“對了,你的失憶症好點了吧。聽說你那次回家後連自己房間都不知道在哪了”
“醫生說隻是驚嚇過度,安心修養一陣就好了”
“是啊,死了5個人呢。都被燒的麵目全非,聽說到現在還有屍體在警察局沒人認領呢,整個餐廳就我們倆個活了下來,怪不得你嚇成那樣。”
“愣啥呢?”星辰把手在淼淼麵前晃來晃去。
“沒啥,就是覺得那些人很可憐”淼淼笑笑。
“沒辦法,都是命”星辰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那時候我其實一點都不怕”淼淼看著星辰,眼睛裏似乎有水波流動,就像那夏日夜晚明亮的星星,閃爍著最柔和的光。“因為那時候有個傻瓜抱住了我,用自己把我和火焰隔開了。那一定很疼吧”
當那名消防員衝進火場時,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一個瘦小的男孩蜷縮在一個牆角,後背已經被火焰炙烤的發焦,走進後才發現他懷裏居然還有一個女孩。也許他並不知道自己能活下來,他隻是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保護所愛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