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三月,小雨淅瀝。
沈昭月被推門聲吵醒,扶著額起身,看著婢女將新摘的桃花插到花瓶中。
已經三日了,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重生回到了十五歲這一年。
沈昭月是庶出,生母病逝,又不得父親疼愛,平日裏謹小慎微些,大夫人也就當府裏沒她這個人。
這樣的出身,什麼婚事和未來,都隻有靠自己謀劃。
前世她便是這樣,與個進京趕考的舉人早早定了親,後來嫁過去成了正房夫人,算是得到了想要的體麵和尊重。
本以為這就是一個庶女能得到的最好結局,可是為何偏偏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重生到了尚未定親時?
而自己既然有機會重活一世,又真的甘心再一輩子碌碌無為,同個不愛的男人草草成婚?
莫名其妙地,沈昭月突然想起上輩子,她曾收到過一個沾了血的荷包。
針腳粗糙,繡得也草率,她當時一眼就認出了這荷包是出自自己之手。可她繡工不好,從來都不會送任何自己繡出來的東西,這個荷包是如何到了他人的手裏?
又為何沾上了血,重新送回已為人婦的自己房中?
沈昭月轉頭問婢女:“春畫,你可曾記得我繡過一個睡蓮荷包?”
春畫笑著應道:“小姐你忘了?那是小姐年前繡的,後來嫌不好看,就收到箱子裏去了。”
沈昭月心如擂鼓,連忙催促春畫去找,等荷包再次拿到手裏,心中生出了一陣荒唐感。
就是這個,和前世那枚一模一樣!
她的重生,會不會和取走荷包的人有關係?
春畫瞅見沈昭月拿著荷包發呆,上前提醒道:“高府的帖子已經下來了,大夫人的意思是讓小姐陪著一道參加。”
高府?
沈昭月回過神,從記憶裏摸出了一點頭緒。
前世似乎也有這一遭,高家老爺娶了梁國公的次女,如今高家三郎到了年紀,就該設宴相看起來了。
沈昭月明白大夫人的意思,高家三郎可不是她一個庶女高攀地起的,這是要讓她當這綠葉,來襯托那兩個嫡女。
思及於此,沈昭月無奈一笑,“那就把除夕大夫人賞的那件衣裳拿出來吧。”
春畫猶豫了一下,也知道自家小姐的難處,取了來給沈昭月換上,在替沈昭月挽發時,到底沒忍住開口:“小姐生的這般美,就是每次出門都要打扮得老氣橫秋。”
銅鏡中的少女麵若桃花,一雙眼睛水潤含情,是難得的好相貌。
隻是這樣的好相貌,偏偏穿了身墨綠色的衣裙來配,頭上戴的首飾也是貴重卻不精致,整個人看起來古板嚴肅,半點少女靈氣也無。
沈昭月慢慢地替自己描眉,心下一片平靜。
若不是自己懂事乖巧,甘當陪襯,大夫人又怎會次次都願意帶上自己?那她又怎麼能在其中學到規矩,物色夫家,替自己籌劃未來呢?
收拾得差不多了,沈昭月便帶著春畫到了府門候著,不多時,大夫人就帶著兩個嫡小姐遠遠走了過來,眼神滿意地在她身上一掃,才允了她登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