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不聽我的話……”
眼淚還是這樣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心不聽我的話,它就是要奔他而去,沒來由地死活就抓著不放。”
所以這盒磁帶對我來說才會那麼重要。我等了太久,我太想聽見他對我說他還在等我,我太想要去證明我的這份愛不會就此無疾而終,我的心所能感知到的情感絕不是空穴來風。
謝淑卿看著我哭泣的模樣,終於還是心疼地將我抱入懷中,她輕拍著我的後背,隨著我一道落下了眼淚。終於,她不再勸說我那些,隻是重新又站在我這一邊對我說:“那這一次你就去吧。不論發生什麼,你記住,我永遠會做你最堅實的後盾,永遠都會陪著你,幫你解決所有問題的。”
愛情之中再多的委屈其實都是自己尋來得,那些感情攥在手裏不願意輕易放開,始終都迷信對方的感情,盲目朝前奔去,悶頭在那兒橫衝直撞,即便是南牆也要將它撞塌了再說。
而且通過那張磁帶,我最終能確信一件事——林漢聰並不是不愛我。我想他一定是愛我的,因為愛,他做過的所有一切都可以被原諒。
我帶上行囊隻身前往阿裏山。所有沒來由的猜測和埋怨因為他的磁帶徹底煙消雲散,他說的那些話好似強心針,讓我對我們的感情重新燃起信心。
巴士一路搖搖晃晃朝著阿裏山前行,行程略遠,車上的人漸漸都陷入沉睡。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而我卻靠著車窗,一顆心顫動著,始終都難以入眠。我拿著隨聲聽,戴著耳機,一遍遍播放著林漢聰說過的話。
他對我無可奈何的言語,他說起曾經時的忍俊不禁,他向我傾訴的想念和愛意……我想象著他就坐在我身旁,伸手攬過我肩膀,像我訴說著這一切。
傍晚邊,車在阿裏山腳停下,那天的晚霞格外燦然,我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背好行囊,順著山路往上行去。夏末秋初,連著下了幾日的雨,山間空氣彌漫著潮濕的草木香。拾級而上,屬於夏季的蟬鳴聲已經微弱許多,放眼望去,草木青蔥。爬了沒多久就能看見林漢聰與我約定的那座木屋。心跳聲愈發響亮,好似有隻小鼓在我腦海邊敲打。
再次相見,他會和我說些什麼?一年的航海經曆會讓他有所變化嗎?我們分別的這段時間,我是否在他眼中也發生了改變呢?他見到我時,又是否會和我一樣,再哽咽開口前,先熱淚盈眶。
眼看那棟小屋越來越近,我緊張地手心冒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台階一級一級向上,我的心也跟著高高懸起。在來得一路上,我心中對他有怨恨,有不滿,我心裏裝滿了過去一年裏的思念與怨氣。
隨著台階向上,不遠處一個身影也漸漸清晰。雖然磁帶沒有再繼續播放下去,可林漢聰的聲音卻在我腦中自動響起。
他說:“心卉,對不起。”
他說:“這一年來,我無數次想過去見你,卻又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什麼樣的姿態去麵對你。”
他說:“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總是明朗又充滿陽光。分開後不論遇上怎樣的困境,和你在一起的回憶支撐著我去麵對這些,讓我有勇氣有力量繼續下去。”
他說:“我會牢牢記住我們度過的每一天。”
他說:“我很想你。”
說:“對不起。”
他的聲音在我腦海中盤旋著,久久不去。我朝著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一步步靠近過去,在隻剩大約幾步遠的時候,雙腿不知為何,莫名難以動彈。我看著他轉過了身,看他朝我投來目光,看他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也有些緊張。
瘦了,黑了,看起來憔悴了,當初那樣明亮又鋒銳的一雙眼也蒙上了一層灰。我心中所愛的那個白襯衫少年,這一刻看起來沉穩又成熟。
我望著他,眼淚一瞬湧出。
隻是一眼,隻要一眼,看見他的那一眼,這一年多來藏在心底的恨意忽然就被洶湧潮水般的愛意掀翻。林漢聰緊張地走到我麵前,慌張抽出紙巾。沒有任何話語,沒有一句“嗨”也沒有什麼“好久不見”,我隻是靠向他的肩頭,用盡全力放聲大哭著。
我不想再聽他的什麼苦衷,我也不想再看他背過身去離我而去。我抓著他的衣袖,哭到喘不過氣來,過了許久才聽見他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問我:“我們回家吧,好嗎?”
回家吧。
就這樣,我們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