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1 / 3)

《魔雪》同蓮,蔣霖同蓮喜歡這個地方,喜歡這個一到冬天就會有厚厚的白雪的地方。

同蓮是一個梳著荷葉頭,容貌清秀的十六歲少女。她穿著黑色的裙子,圍著長長的白色圍巾。寒風將她的鼻子凍得紅紅的,眼睛裏麵閃爍著晶晶亮亮的淚花。

她捧起一把雪舉在空中,手指縫中掛著的十字架不停的晃蕩,寒風將雪吹散。同蓮不禁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冬天。疼愛同蓮的父親過世了。與同蓮一樣熱愛白雪的父親說,希望能融化在雪裏。

於是,在一場大雪之後,同蓮拿著父親生前常帶的十字架和父親的骨灰壇,像如今這般,抓一把白色的骨灰,讓寒風吹散。

父親過世後,同蓮和母親相依為命,度過了那段十分難熬的時光。而現在的母親,從痛苦中走出來的母親變得陽光很多,每天邀請鄰居家的主婦一起喝茶聊天,氣氛活潑愉快的都可以開出花來。這讓同蓮十分放心,可以專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

同蓮從外麵的雪地回到家中,客廳壁爐裏發出溫暖的熱量,還有餅幹散發在空氣中甜絲絲的味道。家庭主婦們愉快的談論著某一個話題,暢懷的大笑著。

她們看到同蓮回來後,用長輩們特有的方式招呼她。

“哎呦,這麼冷的天你還出去呀?”鄰居的胖媽媽說。

“這孩子也真是的,越長越漂亮啊。”愛做料理的媽媽捂嘴笑著說。

“小蓮,你也不要總穿那件黑衣服了,也穿穿其他漂亮的顏色。”喜歡粉紅色的媽媽嘮叨著。

同蓮向她們禮貌的鞠躬,然後上樓去了。

夜晚的時候又下雪了,同蓮裹著被,拉開窗簾,在黑暗中看著窗外漫天飄舞的晶瑩的雪花。

同蓮所念的高中女多男少,班級裏三分之二的都是女生,所以她們有時候是無忌憚的到猖狂的地步。基本上值日生的任務都落在男生的身上,跑腿買零食的任務都落在男生身上,在*場上掃雪挨雪球砸的任務都落在男生身上。

上課鈴聲一響,女孩男孩們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座位,認真的聽老師講課,手中的筆不停的在筆記本上沙沙作響。

這時候,同蓮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窗外。那個男孩,隻是單薄的穿著黑色的校服,走在鋪滿厚厚白雪的*場上。同蓮被他散發出來的憂傷氣質吸引,還有那尖尖的下顎。

差不多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校長敲開了教室的門,對班主任男老師說,“新轉來一個同學。”

當那個新轉來的男生走進來之後,班上的女生們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哦,你叫什麼名字。”班主任問那個男生,“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蔣霖。”男生的聲音不大,但都讓每一個人聽見了。

同蓮仔細的看著那個男生的表情,他現在不是憂鬱,而是冷冰冰的不削。

班主任將蔣霖安排在同蓮右邊的空位。同蓮扭頭看著他,他沒有拿出課本,隻是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突然,蔣霖扭過頭來。同蓮嚇了一跳,猛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課本。她驚慌的略微粗粗的喘氣。當她平靜下來的時候,她偷偷的看向那個男孩。男孩的視線還是看著她的方位。同蓮瞬間明白,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窗外。同蓮也將頭扭向窗外,下雪了。

外麵下了很大的雪。

“啊…….”同蓮突然被粉筆頭襲擊,她縮了一下頭看著講台上的老師。

“看哪裏呢?不認真聽課。”班主任瞪一眼同蓮,又瞪一眼蔣霖。

“對不起。”同蓮說完,隻好低頭看自己的書本。

冬季日短,放學之後天色已經漆黑。外麵還斷斷續續的飄著雪花。同蓮走到腳踏車棚拿車,她看到蔣霖消瘦的身影從教室裏走出來。大家都戴著帽子,圍著厚厚的圍巾,還有手套。可是他,隻是單薄的穿著校服。同蓮歎了口氣,放下視線,推著腳踏車走出學校。

補習班下課之後,女孩子們喜歡買冰激淩或者奶茶。同蓮也被邀請其中。一群朝氣蓬勃、漂漂亮亮的女學生總是能引起眾人羨慕的目光。

“我家走這條路,我先走了。”同蓮說。

“哦,明天見!”

“拜拜!”

“路上小心哦!”

女孩子們向接下來就隻有一人行走的同蓮說道。

同蓮推著腳踏車拐向回家的小路。可是沒走多久,路就被堵住了,前麵有一群小混混正在凶狠的大罵,“媽的,這XX的跑哪去了?”

同蓮緊張得不得了,她希望他們沒有看見她。但是他們向著同蓮走了過來。同蓮害怕的扶著腳踏車不敢動彈。而那幫小混混像沒看見她一樣,從她的兩邊走過去了。同蓮緊張的鬆了口氣,推著腳踏車繼續向前走。

嘩啦一陣響聲,從旁邊的垃圾堆裏竄出一個人。同蓮瞪大了眼睛,看到一個滿臉傷痕的家夥。同蓮剛要大叫,就被那個家夥捂住了嘴巴,拉進了垃圾堆裏麵,躲在一袋袋裝滿垃圾的黑色塑料袋後麵。

那群小混混又走了回來,他們說話的聲音同蓮聽得清清楚楚。

“媽的,算蔣霖那狗崽子跑得快。不然非打斷他的腿。”一個聲音粗糙沙啞的人大聲說。

“大哥,那小子跑不遠,他受傷了,我清楚的記得我捅了他一刀。”

聽到這裏,同蓮不禁扭頭看著一直捂著她的嘴巴的那個人。蔣霖臉色蒼白的不得了。同蓮由恐懼轉變成擔心。蔣霖看著同蓮的眼睛,豎起一根手指。同蓮點點頭。蔣霖將捂著她的手拿開。

“我靠,這他媽誰的自行車?”老大問道。

“剛才那丫頭的吧。”其中一個小弟回答。

“怎麼扔在這了?”老大充滿疑惑的說,然後,他扭頭看向了那堆垃圾。

同蓮呼吸開始急促,害怕的看向蔣霖。蔣霖二話不說,緊緊地拉著同蓮的手,猛地從垃圾堆裏跳出來,拚命推開那群小混混,向外逃跑。小混混們像野獸一樣發出大喊,向著他們逃跑的方向追趕過去。

同蓮被緊緊地拉著,跟在蔣霖的身後拚命逃跑。她哪怕想喘口氣都不敢,拚命告訴自己不要跌倒。

“不要回頭。”蔣霖嚴厲的警告道,“忍住,不要回頭。”

同蓮愕然的看著蔣霖,他怎麼知道自己想回頭看那幫人有沒有追上來。

當他們真正將那幫混混甩沒影的時候,他們才停下來,站在路邊商店的屋簷下躲避。蔣霖鬆了口氣之後,就坐倒在地。同蓮連忙扶了他一下,摸到他衣服濕乎乎,冰涼涼的,一看,竟然是血。

“哦?”同蓮看著滿手的血,又看著蔣霖蒼白的臉色,“怎麼辦?你沒事吧?嗯?”

蔣霖說,不能去醫院,那幫人會搜到他。同蓮沒有別的辦法,隻好將他藏在自家的地下室。地下室裏沒有暖氣,同蓮幫他蓋了一層又一層的被子,還將電暖爐擺在他的旁邊。還好,同蓮有學過急救,幫他打了針,上了藥,包紮好傷口。

當同蓮從地下室出來時,遇見了媽媽,媽媽緊張的向裏麵張望了一下,問道:“沒問題嗎?真的是你的同學嗎?不是什麼壞人吧?”

“媽媽就不用擔心了。真的是同學。他遇到了點事情,我隻是想幫一下。沒有其他的。如果媽媽不放心的話。”同蓮說著,將手裏的鎖拿出來,將地下室的門鎖上了,“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嗯。”媽媽說,“不過這小夥長得挺帥,你該不會喜歡上人家了吧?”

“媽媽,你說什麼呢?”同蓮說完,扭頭走開。

同蓮坐在書桌前學習,不經意抬頭間,看了看鬧鍾,都已經十二點三十分鍾。同蓮有些不放心那個受傷的人。她悄悄走下樓,端著水和一些吃的點心,打開了地下室的門鎖,走了進去。她看見蔣霖還在睡。她將東西放下,摸了摸他的頭,還在發燒。同蓮歎了口氣。

“媽…媽……”

同蓮抬起頭,看著蔣霖流露出悲傷表情的臉,他緊閉的眼角滾出了淚水。同蓮不由自主握住了他的手,緊皺著眉頭,看著他悲傷的表情,也不禁難過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蔣霖感覺胸口悶得很,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腦袋壓在他的胸口上,正睡得呼呼的。蔣霖靜靜的看著那個張著嘴,流著口水的臉,無奈的歎了口氣。猛地,他坐了起來。

“啊…….”同蓮從睡夢中被驚醒,捂著頭,當看到蔣霖著看著她,稍微有些尷尬。當發現臉頰沾有口水,更加難為情,用衣袖擦了擦,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向蔣霖問道:“你覺得怎麼樣?身體還痛嗎?”

蔣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過了一會說:“不痛。”

同蓮放心的笑了一下,“是嗎,那就好。你一定餓了吧。我也是。我去弄點吃的。”同蓮說著站了起來。同蓮在廚房煎了雞蛋,火腿,麵包片還有牛奶。她幫蔣霖準備了雙份。但當她將食物放到蔣霖麵前的時候,蔣霖卻狼吞虎咽在她愣神的時候將她的份也吃個精光。

蔣霖吃完之後,擦了擦嘴邊的麵包屑,看著同蓮。同蓮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合上嘴,說道:“等一下。”

同蓮跑到廚房,將大盒的牛奶和一整袋麵包拿了過來。蔣霖又在很快的時間裏將其消滅掉。

然後,蔣霖翻身下地,四處尋找自己的校服外套。蔣霖從外套裏麵拿出一塊沒有表鏈的舊表,他看了一下時間。

同蓮立刻說:“今天不用上學,今天周日,休息。”

蔣霖斜眼看了同蓮一眼,將表放回衣兜。

“你可以呆在這裏,直到傷好。”同蓮說,“如果你出去,還會遇到那些人吧。”同蓮又說,“我不在家的時候,會將門鎖上,這樣可以吧?”

蔣霖像沒聽見一樣,沒有反應。

“那我就先出去,你休息吧。”同蓮咽了一口口水,然後起身離開了地下室。

同蓮回了房間,伸了伸懶腰,然後坐在書桌前,攤開課本,同蓮看了看擺在台燈下麵的相框。裏麵是父親抱著年幼的自己的照片。同蓮將手伸進衣領,掏出父親的十字架。她看著十字架,想起蔣霖的手表。那塊表已經沒有表鏈,殘破的布滿劃痕,為什麼他還留著它?可能那塊手表跟同蓮的十字架擁有同樣的意義吧。

同蓮想到此處,突然合上了課本,從抽屜裏拿出紅色的編繩。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同蓮編出一條很漂亮的手鏈。同蓮開心的笑了笑,拿著手鏈快步走到地下室。一進門就看見蔣霖躺在床上,枕著雙手,看著天花板,似乎在想事情。

同蓮走到近旁,說:“那個……你的表能不能借我一下?”

蔣霖冷冰冰的看著她。

“不是,我……做了個這個。”同蓮將手鏈拿個他看。然後擅自將蔣霖的手表翻了出來,將手鏈的兩端綁在安裝表鏈的耳坑上。然後拿過蔣霖的手腕,打算將這樣一塊表戴在蔣霖的手上。蔣霖掙紮了一下,卻還是被同蓮強硬的戴上了。

同蓮看著蔣霖尷尬的樣子,不禁笑了一下,問:“這塊表是女式的,是你母親的嗎?”

蔣霖抬眼看著同蓮。

同蓮拿出自己戴在頸上的十字架跟蔣霖說:“這是我爸爸。”同蓮將它摘下來給蔣霖看,“我爸爸生前最喜歡的東西。我一直戴著,一直不舍得摘。”同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問,“那些人為什麼追你?而且你還受傷了,不報警嗎?”

蔣霖好半天不吱聲,同蓮便撅著嘴說:“好歹你現在躲在我家裏,我問話,你最起碼回答一下啊。”

蔣霖隻是低垂著眼睛,不再看著她。

第二天一早,同蓮邊係著圍巾邊走到廚房,將早餐擺在托盤裏,然後端到地下室。蔣霖還沒有醒,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同蓮摸了摸他的額頭,燒退了,可是總有一種虛弱的感覺。同蓮將藥放在托盤裏麵,然後留下紙條告訴他,記得吃完飯一定要吃藥哦,我去上學了。

同蓮從地下室出來正好遇到媽媽,同蓮問道:“媽,門可以不用鎖上嗎?”

“為啥?”媽媽問,“我白天還有朋友來,萬一他突然闖出來被人看見怎麼辦?”

同蓮撇了撇嘴,將門上了鎖。

同蓮背上書包,走出家門。因為腳踏車丟了,她隻好坐公車上學。快到學校的時候,同蓮看到了那幫讓她心驚肉跳的一群人。前天那幫小混混居然堵在校門口。同蓮深吸一口氣,心想,當時天色那麼黑,他們應該沒有看清楚自己才對吧?

同蓮歎了一口氣,硬著頭皮,低著頭,快步的向前走,希望能蒙混過關。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按主了。她抬頭一看,攔住它竟然就是那群小混混中的一員。

“哎喲~這是誰呀?”混混老大用惡心誇張的口吻說。

“不就是幫著欠我們錢的那小子逃跑的丫頭嗎。”小混混們附和道。

“那小子呢?”混混老大雙手抓住他了的肩膀問。

“你、你們認錯人了。”同蓮咽了一口口水後小聲說。

“你當我們傻啊?”混混老大怒目而視,“在找到你男朋友之前,你得先跟我們在一起。”

同蓮猛地推開混混老大,返身逃跑。

混混老大大吼:“給我抓住她。”

一群小混混窮追不舍的向同蓮追去。

安靜昏暗的地下室裏,清醒過來的蔣霖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托盤裏的字條,然後隻喝了杯子裏的牛奶。他看了看手腕上同蓮為他編的紅色表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大事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蔣霖稍微思考了一下,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撲向地下室的門,在狂拽不開之後,開口大喊:“開門——有人嗎——請幫我開一下門。”

正在廚房忙著烤餅幹的同蓮媽媽不耐煩的走過來,向地下室裏麵問道:“你要幹什麼?”

“我想打個電話。給同蓮打電話。”蔣霖焦急的說。

同蓮拚命逃跑,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居然跑進了死胡同。同蓮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那幫追過來的混混們,慌張恐懼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為了保護自己,威脅的大喊道:“你們不要過來啊,小心我報警。”

那幫混混噗嗤一聲大笑起來。

“呀,有那小子的電話沒?”混混老大問小弟,“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換他馬子。”

“沒有耶。”小混混搖了搖頭。

“媽的。”混混老大吐了一口吐沫,看向同蓮。

同蓮害怕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心裏不停的在想“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同蓮的手機響了。混混老大走上前一把搶過同蓮的手機,他大大咧咧的接起電話,“喂,果然是你小子啊。過來吧,在你們學校旁洗衣店拐彎的死胡同裏。不來就歸我們兄弟爽了。”

大概十分鍾之後,突然一聲痛苦的大叫,一個混混倒在地上。他們回頭看,蔣霖就站在胡同口,手裏拿著一根木板條,目光凶狠的盯著他們。

“哦~得救了。”同蓮鬆了一口氣。同時在心裏祈禱,蔣霖能快點去報警。

但是蔣霖沒有,而是瘋狂的揮舞著木板條向那群混混劈砍過去。同蓮討厭聽到這種暴力恐怖的大喊大叫,她捂住耳朵蹲在牆角,愁眉苦臉的看著那群有力氣沒地方使的閑散青年互相血拚。

蔣霖寡不敵眾,被踹倒在地。嘴角和額頭流了血,臉色發青,眼睛腫了起來,各處青筋暴露,瘋狂的像隻野獸。

一片冰冰涼涼的東西掉在了同蓮的臉頰上。同蓮抬頭看,一片片白茫茫的東西掉了下來。下雪了。

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在積滿雨水的路上飛馳而過,開進了沈家燈火通明的大宅。

“這是什麼啊?”

一個嚴肅的女人聲音從豪宅裏傳了出來。

沈夫人站在客廳裏,她是一個擁有兩個孩子的美麗婦人。此時此刻,她看見自己丈夫手裏抱著的陌生嬰兒,心生疑竇的問,聲音裏充滿了嚴肅與驚訝。

“雪盈的孩子。”沈先生回答道。

“什麼?”沈夫人聲音因為氣憤而顫抖,“那個女人的?幹嘛?你抱回來幹嘛?”

“以後......”沈先生說,“他....就是我們的孩子了。”

“為什麼?”沈夫人瞪著眼睛說。

“總之,我們要好好的把他養大。”沈先生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