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三章(2 / 3)

其實,人在生死榮辱關頭,最能體現出不同人的本性與品格。

黛玉是寧願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汙淖陷渠溝的高潔女子,倘若在生死榮辱關頭,黛玉選擇的定然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而史湘雲卻是位隨遇而安的世俗女子,此時此刻,很自然地把她的世俗品性表現的淋漓盡致。

迎春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一副冷眼看世界的表情,她似乎是位尊木雕泥塑的人。

她聽到怡王爺要仗斃湘雲的怒吼,從她的臉上,居然看不出一點驚,這滿屋子的人,就數她表現的最冷靜。

沁心閣的女仆都是訓練有素的女子,聞聲立刻湧了上來,抓住湘雲就要拖下去。

可能是一開始,湘雲隻看見了寶釵,沒有看見這裏還有黛玉與迎春。

這個時候,史湘雲嚇得就像被捆向屠宰場的生豬,還在執迷不悟地大聲嚎叫道:“寶姐姐,救救我!”

善良的黛玉,實在不忍心看著湘雲在自己麵前被活活打死,剛想出口為她說句話。

隻見水澈對那些女仆擺擺手,很輕鬆地嗬嗬笑道:“怡王爺未免有些小題大作,想這女子自小也是金尊玉貴長大,嫁給衛若蘭好歹也算是個夫人。如今已經遭此不幸,哪能還要她如此喪命?若真的那樣,也顯得我們肚量太小了。”

水澈看似很隨意地說話,但兩隻如水鏡那般深邃的眼睛緊盯著怡王爺。

隻聽他帶著調侃的語氣,繼續笑道:“據我所知,那衛若蘭與咱們的七皇弟感情很好,我看怡王妃似乎很愛聽琴,不如看在死去的七皇弟份上,把這個女子收留到你的府上,閑暇之餘,聽聽琴聲,也算是告慰在天之靈了。”

怡王爺嚇得趕忙離席,苦笑著告饒道:“太,太子爺,這玩笑可開大了。您是知道的,我素來不與七皇弟交往。不信,您可以問刑部吏部,我可有與七皇弟來往的證據。”

水澈笑眯眯地說道:“怡王爺想多了,我隻不過是看這個女子可憐,隨口說說而已。你既然不願收留,那就算了,何必如此認真?”

怡王爺的額頭鼻尖上都是汗,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一把,陪笑道:“說實話,我是非常敬佩,熱愛太子您的,我隻要想起七皇弟,心裏就忍不住發怒。雖然他畏罪自殺了,我還是不能寬恕他的罪行。”

水澈輕輕笑道:“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都還是非常了解的,七皇弟隻不過是一時糊塗,被人當了槍使,做了替死鬼,可惜了。”這裏水澈悲天憫人的歎息。

那邊的湘雲好像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現在是膽肝俱裂,如一灘爛泥,癱軟在地上,腦子是一片空白。

迎春伸手捏了捏黛玉手臂,起身弱弱地問水澈道:“太子爺,我可以為這個女子贖身嗎?”

水澈揚起下巴,示意她去問那個塗脂抹粉的老女人。

這個老鴇不是一般的娼家,她是京城最有名的清雅書社當家人。

這個清雅書社的妓女都是從全國各地選購來的,北環南燕,色藝雙全的妙齡女子,所接待的客人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不是商賈豪客,就是達官貴人。

這個老鴇是見過大場麵的,她剛進來,就從屋裏人的說話氣度上,判斷出這裏的每個人,都不是一般的達官貴人,她是哪一個都惹不起的。

她聽了迎春的問話,忙跪倒在地,對迎春叩頭道:“這個女子不是普通樂妓,她是官賣樂妓。您可以從奴婢這裏把她贖出去,但是她的樂籍不在奴婢手裏,她的樂籍現在依然還在官府。就是說,她終身都不能更改樂籍,以後她要是嫁人,也隻能招親,丈夫得做娼門龜奴。”

這個時代對犯官處罰很嚴,犯官眷屬隻要被賣進娼門,就要終身為娼。

不過,朝廷的律法雖嚴,卻也很人性化。

就是倘若有人願意冒險把犯官眷屬從娼門贖出,她以後可以不再寄身青樓,可以自立門戶過日子,但她的身份依舊是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