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夾起一筷子碧綠的青菜,送進嘴裏嚐了嚐,笑道:“味道不錯,挺新鮮的,玉兒,你也嚐嚐。”
迎春直起腰,想動手為黛玉布菜,水溶對迎春含笑道:“讓我來吧。”
黛玉嘟著小嘴,低聲說道:“早就飽了,吃不下去了。”
“林妹妹脾胃一直就弱,得少吃多餐。”寶釵笑眯眯的說著,眼睛閃著遊移不定的目光瞧著黛玉,故意在怡王妃麵前與黛玉拉近乎。
水溶不高興地瞅了寶釵一眼,想說她兩句難聽的,又覺得她根本不配,說她是失自己身份。
於是,瞧了瞧怡王爺夫妻,還有那位裝模作樣的大肚子寶釵,厭惡地蹙眉道:“這頓飯吃得真讓人掃興。玉兒,我也不想吃了,咱們出去賞梅去。”
黛玉聞言站起來,見怡王爺兩隻眼睛像死魚眼,隻是傻呆呆地凝視著太子水澈,沒有來時的機靈勁兒,嘴巴緊抿著,也不像來時那般愛說笑了,像個木樁似的杵在那裏。
素日驕橫任性的怡王妃,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的男人,眼裏含著心疼與不滿。
寶釵低著頭,臉色很不好看,微微咬著自己的下嘴唇,一聲不響,像朵被暴雨打敗了的牡丹花,嬌豔而破碎的花瓣,令人不由地想起馬嵬坡上的楊貴妃。
她看水溶扶著黛玉要下去了,覺得這是與黛玉接觸的好機會,也是太想在怡王妃麵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價值,隻見她忽地一下也站了起來,疾走幾步,站在路口,把肚子挺了挺,望著黛玉微笑著。
她這個動作有這麼幾個目的:自己嘴巴不說話,讓肚子說話,我懷孕了,你不能招惹我,否則,我有了危險,你脫不了幹係。再則,自己攔住了黛玉的去路,你要先過去,要不與我說話,讓我趔開,要不就伸手拉開我。那時,自己就可以一把抓住黛玉,你若是好言好語,我也親親熱熱,與你做出好姐妹的樣子給怡王妃看。你若不給我好臉色,我就暈給你瞧。最好你能讓我肚子了的這塊肉掉了,那時候,可別怪我說你林黛玉身份變了,眼裏認不得親戚了,欺負孕婦的名聲,說出去總是不太好吧?你林黛玉是聰明的,看你如何辦?
隻見黛玉斜乜了寶釵一眼,身子一扭轉到了窗前,望著下麵仰臉朝上的臘梅,對跟過來的迎春微笑道:“二姐姐,你瞧這梅花的美,不像牡丹那樣雍容華貴,也不海棠那樣顯而易見。她是美在骨子裏,香在靈魂中。”
水溶伸頭瞧著笑道:“玉兒說的很在理,我相信這梅花是有靈性的,她不要跟任何人爭任何東西,甚至為了逃避鉤心鬥角,而把自己的花期挪到寒冬臘月,在刺骨的寒風中孤芳自賞。這是君子的品格,也是玉兒的寫照。”
“不害臊,瞧二姐姐在笑你呢。”黛玉嬌嗔的白了一眼水溶,扭過臉去繼續觀賞下麵的臘梅。
迎春瞧著水溶黛玉,有感而發道:“梅與雪共幽,雪伴梅同香。梅花獨具淩寒之姿,更勝霜菊三分。脫盡塵寰氣,雪梅相互映,清澈重霄宇。”
寶釵站在不遠處,見這三個人一唱一和,心裏就像貓爪的般難受。
回眸瞧太子水澈夫妻與怡王爺夫妻,就像老僧坐禪,靜靜地坐在那裏,不說不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偶爾有人用筷子挑起一樣菜肴送進嘴裏,就像是在咀嚼著唐僧肉,細嚼慢咽,有滋有味的品嚐著,好像很舍不得一口吞下。
寶釵自信自己的詩才不在黛玉之下,二木頭賈迎春更不能與自己相比。
過度自信的人總是過高的估計自己,貶低別人。
在大觀園寶釵曾與黛玉三春姐妹組過詩社,大家在一起寫詩,人們都說寶釵詩做得好,連李紈都誇獎寶釵做得好,比黛玉做得還好。她就真得沾沾自喜,以為真得詩才不讓林黛玉了。
其實,更本不是這回事,她一個紅塵商家出身的世俗女,怎能比得上世外仙姝林黛玉?
隻不過李紈探春湘雲等人看在她是賈府實際掌權人王夫人的嫡親外甥女兒份上,違心奉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