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迎春被司棋扶進門來,恐迎春是生了什麼病症,鳳姐上前迎接,司棋將迎春扶著坐下,賈母道:“二丫頭這是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司棋笑道:“哪裏的話?恭喜老祖宗,我們姑娘已經懷了身孕,兩個多月了!”
眾人聽了,紛紛給賈母,邢夫人道喜,邢夫人臉上悻悻的笑著,鳳姐瞧著迎春雖說懷了身孕,氣色倒好,因笑道:“妹妹身上不方便了,怎麼倒想起出來了?”
迎春正欲回話,又聽門外傳話:“薛姨媽來了!”
眾人見薛姨媽進來,麵色憔悴許多,鳳姐見薛姨媽這般神色,不敢再說笑。
賈母道:“幾日不見,怎麼如此這樣了?”薛姨媽請安坐下,看著迎春與司棋,直歎口氣道:“老祖宗,我怎麼就沒有兒女之福呢?看看老祖宗府上個個都是有福之人,我呢?寶釵倒是乖巧,可嫁那麼遠,身邊留個蟠兒,卻隻會惹是生非。”
王夫人道:“蟠兒又怎麼了?”薛姨媽道:“還不是因前說的那個夏家小姐,竟不成了,那夏家的又隔三差五的來鬧,蟠兒索性出門去尋生意了,誰料在外與人吃酒,也是自己心氣不順,與給他們斟酒的下人竟爭執起來,誰知那也是個歪貨,蟠兒氣盛,竟用酒碗將人打了,好在沒有出人命,與了些銀子,算是了了,可蟠兒如今這麼大了還這樣,怎麼是好呢?”
邢夫人道:“那也是該說個人家,娶了媳婦,自然就是要好些的。”鳳姐道:“隻是薛大哥哥那脾氣,豈是一般人家的姑娘管得了的?”
這時突見司棋撲哧笑出聲來,賈母道:“你這丫頭,出了閣,到沒規矩了!”
司棋道:“老太太,並非我沒有規矩,隻是剛才二奶奶說沒人管得了薛大哥哥,我倒想起家中的杏花來。”
眾人不解道:“誰是杏花?”隻見迎春瞥了司棋一眼,怨道:“你這丫頭,嘴就是長!”
鳳姐道:“你們這裏外二人打的什麼啞謎?隻叫我們幹看著?”迎春想想竟也撲哧笑出來道:“罷,都不是外人,也就說了,隻是那情形……”說到這,迎春又是掩麵一笑,對司棋道:“那情景,我是說不了,還是你說吧!”
司棋笑道:“這可真是說來話長,老太太,太太們且慢慢聽我說來!”
原來這杏花,是陳連父親在龍興之地的至交,一位布匹商之女,名叫蘇蓮,小名杏花,因家裏就此一女,父親極疼愛,故有些嬌慣,將其當男孩兒般養,但卻很識大理,今年剛剛十五,長的水靈,可愛,小嘴又甜又乖,人見人疼,隻是這性子過於潑辣,率直,凡事愛好抱打不平,一副男兒家心腸,據說雖是個女孩子,可在當地,沒有人敢招惹她。
這杏花偏心底極善好施,且不說街上行乞的老人孩子,就是沒人要了得了病,受了傷貓兒狗兒,她撿回家裏的,不知養了多少,養好了就白白送了人,不好的,死了,她都在家裏後院辟了一塊墳地埋了,還都給起得名,立了碑,哪一個埋的時候,不都傷心難過好幾天。
因得知她的脾氣,跟前家的男孩子沒有不怕她不敬她的,也不敢娶,倒是她,一般人家的男孩子,她還不要,說什麼,軟耳朵的跟屁蟲,罵不出來,打不起來的,跟了反倒沒意思。
素來聽說京城怎麼樣的繁華,上個月正好他父親到京城辦差,偏要父親帶她來逛逛,住到我們家裏,因這杏花不但嘴巧,而且聰明好學,腿腳極勤快,除了幫著老爺太太,姨娘們做東做西的,閑了沒事就幫著下人做事,這陳府上上下下的,沒有不喜歡她的。
等蘇老爺辦完差要回去,她卻怎麼也不肯回,老爺太太也喜歡她,就叫留下住些日子,她倒是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
聽管理鋪麵的姨娘說鋪子裏缺人手,她就不吭聲跑去幫忙,小嘴甜的,把客人哄的團團轉,本來人隻是進來看看的,她的小嘴一開,居然沒有空手出去的,本來隻做一身衣服的,她能哄得人又多買幾尺布。
說是來幫忙,她這一來生意更好了,幸得她腿腳利索,說話爽快,一個人竟頂的了三個人使。
到晚上賬房先生給姨娘報賬,賬房先生給姨娘報時,翻著賬本,她在一邊看的倒急了,張口就來,居然把一整天的帳,不管她經手沒經手的,原來她都暗暗看在眼裏,一筆不落的報給姨娘,賬房先生翻賬本還沒她快呢。
等她報完,賬房先生道:“居然一筆不錯!”更奇的是,因她的脾氣急躁,從小不愛讀書認字,根本不識字的,姨娘和鋪子裏的夥計們,沒有不佩服的。
杏花極愛迎春這般的女子,直羨慕女子如迎春這般嬌柔嫵媚,可自己偏偏學不會,所以,一到晚上就喜歡在迎春屋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