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砰”的一聲從門邊傳來,池歲禾疑惑轉頭。
張大夫以為聽到什麼了不得的事,心神一恍惚,腳下被門檻一絆,扶著門框才堪堪站穩。
抹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惶恐萬分。
蓮兒竟已有些習慣小姐這兩日的語出驚人,在張大夫臉色變幻莫測之前解釋:“小姐的意思是脫了衣服更方便些。”
呃、好像有哪裏不對。
張大夫的臉色一時更是精彩。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池歲禾拖著傷腿到一旁,讓出位置示意,“大夫快給他看看,可有什麼法子能讓他快些好起來?”
這已是他今日第三次出現在這裏,張大夫深吸口氣上前。
聞到濃鬱刺鼻的血腥味心一沉,伸出手正要掀開他的衣裳,就見他緩緩睜開眼。
陸年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神色惶恐如林間受驚的小鹿,總之幹淨美好得不似真人。
目光最後落到肅著臉的池歲禾臉上,紅著臉掙紮坐起身。
可一動作,傷口上的血滲得更狠了,一身白衣漸漸染上點點猩紅。
“坐好!”
池歲禾著急出聲,看向張大夫,“大夫您動作可得輕點!”
還未碰到人的張大夫:......
眼下這情形還有什麼不明白,看向池歲禾的眼神隱隱含著譴責,直看得她心裏發虛。
但也不願挪開半步,眼睜睜看著大夫接下來的動作。
她暈倒之後,池嘉禾應當是讓人粗略照看過他,身上的傷口也淺淺的包紮過,所以才撿回來一條命。
瞧著瞧著,視線就不由自主的落到他臉上。
病中看美人,美人依舊美得不可方物,還增添了幾分我見猶憐。
張大夫正掀開他的衣裳要給他換藥,就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好似要將他們身上戳出洞。
嘴角微微一抽,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道:
“姑娘還是閨閣女子,與不穿衣的外男共處一室傳出去於禮不合,還請姑娘暫避。”
“沒關係,不會傳出去的,我隻是想看看他的傷勢。”
嘴上這麼說,眼神卻一動不動牢牢隻黏在陸年的臉上。
小姑娘家家怎麼不知羞的!
張大夫心裏誹謗,手上動作卻一刻不停。
忙活完已沁出了一身的汗,看著陸年稍霽的臉色鬆了口氣。
但也不多說,好似身後有洪水猛獸,開好藥丟給蓮兒後就匆匆離去。
陸年反複沉浸在痛苦中,神誌在清醒與魂斷間反複拉扯,就像被困在一片無休無止的黑暗中,冰冷而絕望。
可現在,痛楚消減,身上清爽幹淨,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陸年,你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清脆的女聲鑽入耳裏,他艱難偏過頭,便見一雙明亮的黑眸含著擔憂,清晰的映出了他的影子。
“還疼嗎?陸年。”
那一瞬間,陸年覺得好似有一道光打在了他身上。
回過神來隻剩惶恐。
想到自己這些日遭受的折磨,慌亂無措,“小姐,奴....”
“陸年,你弄髒了我的衣裙,過去的事我既往不咎,以後你就待在我身邊做我侍衛贖罪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