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既往不咎,一邊要他贖罪。
陸年看著她故作鎮定的心虛表情,他進門前也聽到了她的話,回想起來,臉慢慢紅了,耳朵也是紅的,像天邊綺麗的晚霞。
“那就這麼定了!”
池歲禾趕在他開口前點頭,偏過頭朝蓮兒揚了揚下巴。
“讓人好好照顧陸年,吩咐下去,以後他就是我的人了,要是他再有什麼差錯,我決不輕饒。”
她一頭烏黑柔軟的發乖順的披在肩頭,襯得她皮膚雪白,仰著臉顯得眼睛大而明亮,像開在枝頭的梔子花。
強裝著氣勢說出的話屬實沒什麼威懾力的樣子。
隱約覺得自家小姐哪不一樣了,但蓮兒也不敢多說。
悄悄覷了眼聽完這話臉頰更紅的男人,心裏古怪,轉身去安排。
室內再次安靜下來,血腥味逐漸被蔓延的藥香取代,絲絲縷縷盤繞在心頭。
陸年從疼痛中緩過勁,活著的感覺如此清晰,方才混沌的腦袋也漸漸清明。
糾結著她說過的話,抿了抿幹裂的唇,聲音晦澀,“小姐身嬌體貴,奴一介下人,恐不能擔此重任。”
這是初入府時管事就對他們耳提麵命的話。
在雲相府裏,最可怕的不是不怒自威的雲相,而是他的大女兒池歲禾,是府裏最不好惹的主。
能避則避,否則隻丟性命都是輕的,駭人的是她折磨的手段。
靜默片刻等不到麵前的人反應,心中更是忐忑,抬眼後卻是一愣。
麵前的人麵容恬靜,眼神水潤柔軟,沒有要懲罰他時的尖酸刻薄,也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鄙夷嫌惡,高高在上。
整個人都是平和的,眼中幹淨澄澈,明晃晃亮著對他的點點好奇。
好奇什麼?
他不明白,他是他們口中最下等的人。
為了祖父的病賣身成奴,跟著一個戲班子來到京城。
他個子高力氣大人還沉穩,從不諂媚邀功,很得班主賞識,拿到的月俸總是比其他人多,也因此遭到別人紅眼。
他知道那些人對他恨得牙癢癢,但他不在乎,他隻想要錢,有錢就能治祖父的病。
後來陰差陽錯被趕出來再次被發賣來到這裏,入府第一天就得罪了最不能惹怒的人。
被打得倒在血泊中疼得一動不能動的那一刻,他覺得就這樣死了,也挺好。
“陸年,你會武?”
清甜女聲打斷他的思緒,聽到這問句指尖微動下意識想否認,抬眼卻對上她篤定的眼神,不由又是一愣。
池歲禾自顧自說了起來:“你弄髒了我的華服,我要罰你你躲開了所以我才會傷了腳,你身手那麼快,明明就是會武的。”
“奴並非有意....”
“好了,你會武,正好留在我身邊保護我。”
不容置喙的語氣,雖不知她到底想幹什麼,但他是奴,她是主,他要聽她的話。
“小姐說什麼都好,奴都聽小姐的。”
好乖。
池歲禾心裏想,險些就忍不住伸出手摸他的腦袋。
手指蜷縮著摩挲才忍下這股衝動,偏過頭看著有人來將他扶出去,待人都走後才癱在榻上狠狠鬆了口氣。